將司的房間在正房的三樓,也是這個家中唯一全西式裝修的房子。
房間內沒有焚香,卻到處飄蕩著松木味道的西洋香水,讓人有種置身于柏松樹林的感覺。
將司就靠在寬敞的窗戶上,端著疲憊的神色,像是孩子一樣坐在地板上睡著了。
“少爺。”門外傳來一聲侍從的呼喚。
幾乎是聲音響起的瞬間,將司就立刻睜開雙眼了,臉上的倦怠也瞬間煙消云散。他連忙出聲詢問,嗓音嘶啞“如何”
“已經通知了三井家的夫人。三井夫人立刻給夫人下了遠郊聽樂的帖子。估計今明兩天,夫人都不會在家中。”
這是物部將司的計劃讓母親和友人出游兩天,至少能給黎覺予爭取到休息的時間。
確認計劃完成后,將司暗暗松了一口氣。
抬頭見窗外天色罩著一層刺眼的白色光澤,想到今天還有不能缺席的專業課,物部將司不禁大驚失色,拾起地上皺巴巴的校服就要往樓下沖。
臨出門前,他看到放置在桌面上,專門用作分析黎覺予的本子。
猶豫再三后,將司還是決定帶上這本子,將其珍重地放進校服位于胸口的口袋里。
雖然他已經決定要保護黎覺予,但為防止將來再次失憶,將司決定要時刻記錄和黎覺予的一切,免得造成后悔遺憾終生。
本子上,屬于黎覺予優點闡述那一頁,多了一行新的字。
黎覺予她很堅強。
門外,門侍剛想打個盹,就被少爺驅車的引擎聲吵醒。揉揉眼跑出來一看,才發現清晨才趕回大阪的少爺,中午居然又要驅車回東京。
“少爺你拿了東西就要走了嗎”
樸實善良的門侍都為少爺感到身心疲憊,連連勸阻“這兩座城市的距離可不是開玩笑的,太累人了吧”
“無妨。”
說這話的少爺明明困到連眼睛都是紅的,還要強裝無事地說“過幾天,我還會回來,請不要同父親、母親說這事。”
“好”
門侍對著遠去的福特車用力擺手,直到汽車越走越遠,消失不見。
黎覺予是被冷醒的。
她睜開眼的時候,屋內窗外一片昏暗,不是因為時間早天還沒亮,而是因為今天是雪日。黎覺予置身于黑暗中,視野不清地坐起身來,剛想看看手中的手稿,卻被手心處的鉆心疼痛,疼得面容扭曲,小聲倒吸冷氣。
“怎么了”黎母點燃蠟燭,借著微弱燭光檢查黎覺予的手心。
只見那白皙得如同窗外雪一樣的纖細手掌,如今卻縱橫交錯著許多青黃瘀傷。黎母心疼地吹了兩口氣,說“我都說了,不要握著扳手睡覺。你看,被弄傷了吧。”
“是扳手弄傷的嗎”
黎覺予不知道。
剛剛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為是在幻境中被夫人棒打的傷口,被帶到現實來了。
直到黎母掀開被窩里,看到被踢得亂七八糟的扳手、錘子等防身工具時,黎覺予才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
黎母擔憂地說“現在我們有了門鎖、捕獸夾,可以稍微放松警惕了,不必活得那么累。”
真的可以嗎黎覺予慣來有憂患意識,但為了安慰黎母,她還是順從地說“嗯,那我明天開始,只在枕頭底下放一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