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看到提示的瞬間,黎覺予就心有感應地停下身來,閃身藏匿在暗處觀察。她看到,物部夫人這種級別的貴婦人,居然不聲不響坐到觀眾席右后排,兩位不起眼的和服先生隔壁。
作為曾是夫人貼身女仆的黎覺予,她實在太了解這種反差舉動背后的意義了。
物部夫人驕縱,從她和黎覺予第一次見面的私人歌劇場景就能知道,夫人不可能坐到第一排之外的地方,也不可能和兩位身份未明的男士并排而坐。
一個畫面,滿是疑點,匯成一句話物部夫人在幫她找出歌劇團經理人。
至于一個眼瞎人是怎么發現的,就不是黎覺予所考慮的問題的。
她能做的,只有相信物部夫人。
此時,后臺再次響起了對學生演員的呼喚聲,和剛剛不同,這次著重喊“黎覺予入場”。估計是所有主要角色中,只有她還沒進去。
黎覺予回頭,再深深看了一眼,記住物部夫人和男士們的座位后,才轉身離去。
費加羅的婚禮不難,算是黎覺予開始學習歌劇后,最先接觸也最愛的莫扎特歌劇,它還有個別名,叫做狂歡的一日,所有劇情都是在一天內發生的。
這讓黎覺予想起金手指的本質,不也是狂歡的一天嗎
沒讓觀眾們等多久,很快,舞臺上傳出叮叮敲鈴聲,示意著表演即將開始了。
坐席上即刻安靜下來,只剩下星風家夫人說話的尾音,說“我女兒可是第一女高音,能在校園祭擔任如此重要角色,以后肯定能在歌劇界得到發展吧”
明明用的是代表謙虛的問句,可周圍人卻都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應興致缺缺。
因為星風夫人看似謙虛,實際卻穿著家族禮服前來的,衣領上亮晶晶的櫻花族徽,在黑暗的觀眾席中反射著舞臺燈光,比正主還要妄圖吸引旁人注意。
論炫耀,恐怕沒人比得過東京人。
周圍大阪人嗤之以鼻,不加理睬。
臺下的暗流滾動,被拉開的厚重紅幕布遮擋得嚴嚴實實。寶冢歌劇團御用交響樂隊就位,彈奏出一首速度飛快的序曲,預告著接下來急劇發展變化的劇情。
在疾走如飛的小提琴聲中,星風穿著平民婦女的衣服,登場了。
“嘿鈴木先生,打起精神來吧,這出歌劇真有意思。”經理人助理拿著學生表演介紹紙,給隔壁昏昏欲睡的男人介紹“星風家大小姐演平民蘇珊娜,平民學生黎覺予演伯爵夫人。”
“這個選角挺有意思的。”
鈴木經理被學生們青澀的表演弄得沒精打采,蔫蔫地說“估計一會演得有夠滑稽。”
不怪這兩人說話不客氣,而是事實正是如此雖然是歌劇,但表演者也要唱好演好。誰能想象貴族大小姐扮演理發師妻子啊,反正他們不能,星風本人也太不能。
果不其然,星風的表演十分矯揉造作。
她似乎分不清平民和貧民的區別。明明在第一幕中,蘇珊娜在幸福地裝飾婚房,歌唱,聽眾們卻從星風的歌聲中,聽出了種“哀怨貧窮家境”的感覺。
幸運的是雖然星風理解力不對,但她實力不錯,至少每個音都不失水準。
考慮到這只是學生演出,聽眾們也不是專業人士,所以大家都報以鼓勵、滿意的微笑,就連星風夫人也不例外,笑容都快咧到耳根處了。
這無疑增強了星風的自信心。
她捏著束身白裙,帽檐底下是發自真心的清澄笑容,兩者交映下居然有扮演墮落女性的演員那種不要臉的嬉皮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