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樂趣也寡淡得很。
陸問君輕笑一聲,不含一絲笑意,更像是譏諷。眼神降溫,像冷氣進了眼睛里,從內向外地發散,和沈灃身上突然顯現的攻擊性對抵。
“是你自作多情。你對我沒那么大影響。”
她過分要強,決計不會承認自己其實多少受了一點影響。
頂多是荷爾蒙作怪,一切都只是激素和神經遞質對大腦的作用。
沒留任何間隙,沈灃緊跟追問“你今天為什么來”
陸問君便答“你妹妹邀請。”
“你從來不喜歡到別人家里做客,為什么不拒絕”
“別自認為你很了解我,就覺得可以揣測我的想法。”陸問君說。
沈灃眼眸黑如幽潭,含義不明地盯住她“是我揣測得不對,還是你不敢承認”
他少有如此攻擊性,陸問君極淡地扯唇,針鋒對過去“那你呢,你為什么不阻止”
誰家飯菜香越過門窗飄進來,人間煙火氣息在空氣里流動,兩人之間卻有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在一句逼緊一句的對峙里僵持,凝固。
陸問君的問題落地,沈灃沒有回答。
她也沒有再停留,把煙往垃圾桶一丟,轉身走了。
沈棉扛不住嘴饞,被熬糖漿的甜香從緊緊關閉的房間勾出來,趴在沈灃旁邊看。
山楂都剔了核,冰糖熬成粘稠糖漿,山楂在里面滾上一圈,掛滿熱燙漿汁。家里沒有長簽,沈灃用了牙簽,一支上串一顆山楂,掛在碗沿晾。
她喜滋滋端著成品出來,才發現客廳空無一人,客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
她奇怪地跑回廚房問沈灃“哥,陸姐姐怎么走了”
“臨時有事。”
這個答案不太能哄騙沈棉,她眉毛擰巴起來,古古怪怪地瞅著沈灃背影。
菜做得很豐盛,對兩個人來說,有些多了。
吃飯的時候很安靜。雖然沈灃本來就是話少的個性,但沈棉敏感地覺得,他今天的沉默,和平時的話少有點不一樣。
她心里也裝了事,以致于兄妹二人這頓飯,幾乎都沒有開口。
飯后沈灃去接一通電話,回來見沈棉倒坐椅子,墊著手趴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瞄他。
沈灃看一眼,沒理會,將餐桌上空碟子拿進廚房。
他八風不動,果然沈棉自己就耐不住,勾著脖子伸頭問他“哥,今天陸姐姐來,你干嘛都不跟人家說話肯定是你態度不好,人家才飯都不吃就走了。”
沈灃慢慢沖洗碟子,一半嗓音被水流聲蓋住,聽起來寡淡得很“已經成陌路的人,沒有必要說太多話。”
他將碟子擱置在架子上,拿布巾擦手。
沈棉才不信這鬼話,切了一聲,一臉“我還不知道你”的小表情“那你還在書里偷偷藏人家照片。”
沈灃動作一頓,轉過身。
沈棉馬上跟火燒屁股似的從椅子上蹦起來,往房間跑“我無意間發現的我不是故意翻你東西”
沈灃沒說話,也沒有追究她的錯誤。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很難從中窺探到他的想法。
沈棉趴門縫瞅他一眼,嘆口氣,搖搖頭,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和新局長的關系一旦緩解,路安的困局便迎刃而解。
從春末被按著摩擦到仲夏,終于在7月的高溫里扳回一城,中標陽金大道北延線四個投資建設一體化項目。
陽金大道作為貫穿a市南北的主干道,北延線建設四個項目估算投資一百四十多億。
被壓著打了這么久,路安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氣,這次拿下百億大單,才算是揚眉吐氣。
簽約儀式辦得隆重,十幾家媒體到場,董事長陸正誠親自出席。
陸問君和萬逢林在臺上形式化地握手,后者笑瞇瞇地拍拍她的肩,對陸正誠道“虎父無犬女啊。”
路安各方面工作重回正軌,和future的競爭,才剛剛開始。
雖然中國分公司表現平平,future集團本身是國際工程建設領域的領航者,業務主要集中在房屋建筑和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旗下擁有全世界最大的公路承包商。
沈灃此次回國,同時帶回了目前國際上最先進的技術。future咸魚翻身,如虎添翼,在市政路橋、高速公路上表現都不菲,逐漸有與路安分庭抗禮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