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人面上怒色這才消退下去,緩和了臉色,“林老爺有心了。”然后又轉頭環視了一圈廳內眾人,瞇了瞇眼,“在座各位,若是還有什么想法的,盡可以現在提出來,本官也不會逼著大家捐,一切全憑自愿。”
廳中一片死一般的靜謐。
在座誰都知道,這位史大人說的不過是虛偽的場面話罷了。若是真的按自愿,方才也不會對林老爺那般不客氣了。
只是這三千兩,實在不是小數目。
溫棠安靜地垂下眼,這三千兩對她而言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她寧愿把三千兩花在給顧云瑤買禮物上、也不想白白把錢送給這貪官。
更何況,這貪官胃口一次比一次大,這次是三千兩,下次說不定是三萬兩了。總得想個什么法子解決此事才好,否則這就是個無底洞。
但如今這種情況,她肯定不能當眾得罪這位知府,只能暫且先和眾人一樣應下,再另作打算。
見在座的人都同意了捐錢,史大人對此十分滿意,又敘了幾句閑話,交代了一番讓大家明日將捐款送來,也沒再多留,讓府中下人送客出門。
蟬衣推著溫棠的輪椅車走在人群一側,冷不防從回廊之下沖出來一個小男孩,一臉新奇地跑到溫棠的輪椅車邊,雙手兇悍蠻橫地往溫棠肩上用力一推。
“你滾下去這個給我玩玩。”
蟬衣沒想到這小男孩如此兇橫無禮,一時反應不及,溫棠被那小男孩推了個正著,連著車一同往旁邊摔去。
“大小姐”蟬衣驚叫一聲,這輪椅車雖然經過慕淵的改制之后,輕了許多,卻也有一個成年人的重量,再加上溫棠還坐在上面,蟬衣一時之間根本沒辦法控制摔下的輪椅車。
蟬衣心中懊惱不已,要是霍昭在就好了,偏偏因著霍昭這幾天有些私事要處理,溫棠便給他放了幾天假,所以今日霍昭便沒有跟來。這一摔下去,大小姐肯定要受傷不輕。
溫棠也以為自己肯定要摔了,側邊卻及時地出現了一只手,單手托住了她歪倒的輪椅車。
那只手微微往上一提,她連人帶車便輕輕松松歸正了,穩穩落地。
溫棠虛驚一場,下意識朝旁邊看去,就見剛從輪椅車上撤回的那只手修長干凈、骨節分明,掌心和指腹間都帶著一層繭,手腕處還有一道舊的刀痕。
這樣的一只手,不像是商人,倒像是霍昭那樣的習武之人。
但今日,史知府請的不都是這揚州城中的富商嗎
溫棠有些好奇地向上看去,就見幫她的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墨衣青年,平平無奇的一張臉,方才在廳中似乎很安靜,坐在角落里沒什么存在感。
但是因為溫棠是自下往上地打量,再加上她如今視線敏銳了許多,便眼尖地注意到,青年下頜與脖頸交界處,膚色似乎略有些不同。而且與他平平無奇的那張臉極不相稱的是,他的眼神莫名有些銳利。
就像現在,那兇橫刁蠻的小男孩還要霸道地推她下車,這青年只是冷厲地掃了小男孩兩眼。
剛才還囂張霸道的小男孩立刻跟鵪鶉似的縮著脖子、慫慫地收回了手,然后拔腿就跑了。
溫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