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忙去請人,隨從里的大夫趕過來為崔季鳴診脈,嘆口氣,要人再熬些止咳的藥來。
崔季鳴躺在枕上,眼睛閉著,平靜地道“不必哄我,我還能活多久”
大夫汗如雨下,不敢出聲。
崔季鳴擺了擺手。
大夫如蒙大赦,告退出去。
“公子為什么要瞞著殿下”心腹看崔季鳴神色憔悴,心里不忍,鼓起勇氣問,“殿下要是知道您病得這么重,肯定什么都聽您的。”
崔季鳴還是擺手。
假如李恒對他言聽計從,他也許不會瞞著李恒,現在李恒有其他想法,他必須隱瞞。
他們的目標不一樣。
崔季鳴瘦弱的手掌攥成一團。
他時日無多,必須盡快做出決斷,沒有時間從長計議、等待時機。
照入屋中的金色光斑在地上緩緩流動,天色漸暗。
崔季鳴喝下止咳的藥,爬起身,雙手顫抖著寫下一封信,“送到北邊去。”
心腹應是。
天際暮色沉沉,遠處傳來沉重的鐘聲。
崔季鳴躺回枕上。
皇帝手段狠辣,當初為了削弱崔家、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調走了崔家一些子弟,想借刀殺人,皇帝肯定想不到,那些子弟中,有人命大,活了下來。
他并非沒有勝算。
春寒料峭,淫雨霏霏。
宮門前,在整齊的鼓聲中,士子們踏著自信的步伐走進宮門,參加殿試。
京師上上下下的目光都匯集在殿試上,雖然天色不好,雨絲連綿,禮部還是扎了彩棚,備下良馬、紅綢,只等放榜。
此時,沒人注意到姚府外多了很多雙眼睛。
不出李恒所料,鎖院后,姚父音信隔絕,姚府的守衛果然松懈,他的人成功混進了姚府內院。
消息源源不斷送出。
探子很快發現一個古怪之處姚玉娘的丫鬟、乳母、護衛幾乎同時被送出府,據說有的嫁人了、有的回鄉了。
還有,府里人說姚玉娘的院子好像鬧鬼,姚玉娘經常做噩夢說胡話,為此,夫人常常請和尚來府里做法事。
探子查得很細,一并連姚家幾次派人去安州的事也翻了出來,姚父當初雖然想辦法替姚玉娘遮掩,但是后來謝家為賜婚一事絞盡腦汁,翻出了所有支系的族譜,幾次查訪都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還是讓探子嗅出一點不對味。
姚家查過謝家。
探子沒有打聽到其他的秘密,但是可以確定這一點。
李恒看完密報,瞳孔猛地一縮,眼角劃過一抹銳利的寒光,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也許,不止他一個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