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任命侯爺為閱卷官,按制,侯爺須奉命鎖院,為示公平,侯爺連家都沒回就入院了。”
李恒眉毛跳了下,就要舉行殿試了,被委任的考官進入貢院后不得與外界接觸,直到放榜,才能出院。
姚家主事之人要被關上十天,姚府群龍無首,正是探查消息的好時機。
李恒立刻返回香山寺,請崔季鳴加派人手。
時機不可錯過,之前他們的人不敢露出馬腳,打聽不到太多有用的東西,現在趁姚父入貢院、和外界隔絕一切聯系,他們可以派機靈的人入府刺探更多消息。
他去而復返,竟然還是為姚家的事,而且要探子直接向他匯報崔季鳴靠在枕頭上,手里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臉色陰沉,“假如從姚家查到什么,你準備怎么辦”
李恒看著他,道“姚家態度反常,搖擺不定,不管我們下一步要做什么,必須解決這個隱憂。”
“你是不是對姚家翻臉不認人懷恨在心,想報復姚家”崔季鳴皺眉,“姚家之前確實讓人齒冷,人情冷暖都是如此。姚家理虧,一定心虛,只憑這一點,我們就可以把他們綁上船,姚家對我們有用處,你不該把心思用在這上面。”
李恒搖頭,說出自己的懷疑“舅舅,我查姚家不是為了報復,你提起的那封密告信,我懷疑和姚家有關。”
左右的人都變了臉色。
能在屋里近身伺候、旁聽舅甥談話的人,都是對崔家忠心耿耿的死士,也和崔家關系最緊密,崔家落敗后,他們都有親人在這場風波中亡故,自然想知道那封信到底是誰寫的。
崔季鳴沉默地盯著李恒看了很久,臉上神情說不上緩和,不過也沒有怒氣,抬抬手,示意讓步。
他非要查姚家,讓他去查吧。
李恒帶著兩個人離開。
等窗外傳來院門合上的聲音,崔季鳴揮手,示意死士都出去,只留下一個心腹,冷笑了一聲。
“他長大了,不服我管了。”他喝完碗里的藥,思索片刻,轉頭問心腹,“從嶺南啟程時,不算那些護衛,知道我身份的隨從有多少人”
心腹答道“公子,約有五十多人。”
“到京師后,還剩下多少人”
“公子,從嶺南一路進京,雖然我們遇到多次刺殺,傷亡不小,但是現在我們順利入京,各地忠于崔氏的兄弟趕過來投奔公子,我們很快就能召集更多人馬。”
崔季鳴抬眸,問“你說,這些投奔我的人,是沖著崔家的名號來的,還是為了八皇子”
心腹一直陪在崔季鳴身邊,知道崔季鳴想利用李恒的名頭招兵買馬、拉攏朝中大臣、攪亂朝中局勢,為此他一直以密信的方式發出指令,可是進京后發現李恒似乎不愿受擺布,有些不滿。
除了最忠心的死士,其他人之所以愿意出手幫崔季鳴,有的是貪財,有的是還人情,有的則是有把柄在崔家手中,還有的就是盼著崔家能東山再起,而崔家東山再起的希望無疑在李恒身上,所以舅甥倆意見不一致時,一些跟隨他們的人會在他們之間搖擺。
這讓崔季鳴更加不滿。
怕舅甥倆起嫌隙,心腹沒有回答崔季鳴的問題,委婉勸道“公子,殿下盯著姚家,想查出那封信是誰寫的,也是因為想替崔家報仇,殿下是公子的外甥,公子是殿下唯一的依靠。”
崔季鳴哈哈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又是一陣咳嗽,抬起臉,嘲諷地道“那封信到底是誰寫的,重要嗎”
心腹愣住。
不過是一眨眼間,崔季鳴望向宮城的方向,臉上笑意消失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布局的人是誰下旨的人是誰害我崔家滿門的人是誰讓太監勒死我姐姐的人是誰”
心腹呆若木雞,想明白話中的深意,背上冷汗直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抖如篩糠。
“小的這條命是崔家給的。”心腹冷靜下來,顫聲道。
崔季鳴臉上神情兇狠,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整個人直發顫,低頭一陣劇烈的咳嗽,咳著咳著,展開帕子。
痰中一縷縷猩紅的血絲,還有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