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
若是平常,謝蟬不會多想,只當是夜風吹過瓦片,但是今天見到李恒,讓她比平時更加警醒,她側過身,手摸索著靠近枕邊,握住一柄匕首。
窗外靜悄悄的,萬籟俱寂,再沒有一絲異響。
謝蟬暗暗松口氣,以為剛才是自己的錯覺,正欲松開匕首,突然一道昏黃亮光透過窗紙,照在床前地上。
已經天亮了
不,是火光
謝蟬反應過來,沒有驚叫,握著匕首下床,叫醒門外的護衛隨從,搖醒呼呼大睡的范德方,“四哥,出事了。”
此時,窗外火光熊熊騰起,嗆人的燃燒氣味已經飄了過來。
護衛背著范德方下樓,伙計拍門叫醒客棧其他人,火光越來越亮,映得客棧一片通明,噼里啪啦的巨大燃燒聲劃破黑夜,沉睡的人全都醒了過來,披衣跑到院子里,朝不遠處的驛站看去。
驛站已經包圍在一片火海之中,火勢極大,黑煙滾滾,隔著很遠都能感覺到炙烤的熱度,火光照亮了半邊漆黑的夜穹。
驛站的大門始終緊閉著。
眾人呆若木雞。
火勢太大,他們根本無法靠近,更別提救人。
靜默中,一陣接著一陣高亢慘烈的馬嘶聲驟然響起。
范德方失神地道“那些都是一匹千金的好馬啊”
一人抱著雙臂瑟瑟發抖,疑惑地問身邊人“火燒得這么大,怎么沒人跑出來”
沒人敢應聲,火燒得這么蹊蹺,必然是有人故意縱火,欽差剛住進來就失火,牽涉太多,他們不敢妄議。
范德方看一眼謝蟬,心有余悸。還好,今晚住在驛站的人不是謝嘉瑯。
謝蟬臉色蒼白,火光在她眸子里閃動。
今晚這把火不是為了刺殺欽差,本地官員和富商大戶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欽差下手,他們還等著欽差來替他們擔罵名,那些人的目標極有可能是身為皇子的李恒。
李恒身邊的護衛是從禁衛軍里挑出來的,每一個都能以一當十,應該不會這么輕易讓人得手。
“別管驛站那邊了”一個光著身子跑下來的商人神色驚恐,指著客棧后面的柴房,“火就要燒過來了”
其他人定睛看去,火苗從柴房往外涌,火勢果然已經蔓延到客棧這邊來了,慌忙沖回房,匆匆收拾值錢的細軟,離開客棧。
混亂中,謝蟬朝范德方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四哥,我們不能和其他人一起走今晚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有人悄悄離開客棧,這些人都有嫌疑。”
這些整天守在驛站外打聽欽差行程的人身份混雜,各懷鬼胎,縱火的人很可能就藏在其中。
范德方眼睛驀地瞪大,頭皮發麻。
謝蟬清點人數,確認沒有落下誰,辨認風向,商隊一口氣跑到背風的山坡上。
范德方停下,回望驛站方向。
火光里隱約可以看到晃動的黑色人影。
商隊的人交頭接耳。
“不知道有沒有人逃出來”
“這么大的火,爬也該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