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帖子不必送了,我們再等幾天。”
不管李恒來河東的目的是什么,謝蟬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范德方回頭望著大門緊閉的驛站,不甘心地道“他來河東前說不定和謝大人見過面,不去拜見一下”
“四哥,你也說了,這些人一看就來歷不凡,他們一來,驛站就不準人出入,我們還是不要貿然去打擾他們,先回去,找個機靈的伙計去驛站打聽一下。”
謝蟬搖頭,勸住蠢蠢欲動的范德方。
范德方點頭應下。
謝蟬派人繼續去路口守著。
兩人剛回到客棧,一個本地富商的家丁飛快跑進院“范公子,驛站的人說,謝大人到了”
范德方呆住。
旁邊一聲脆響,謝蟬放下茶碗,飛快起身。
范德方剛想追上去,前面的謝蟬忽然停下來,眉頭緊皺。
“九娘,怎么了”
謝蟬看著驛站方向,示意隨從送家丁出去,轉頭,面無表情,“不是他。”
范德方一臉茫然。
這時,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伙計回來了,“四郎,驛站的人說剛才那位公子是汪侍郎的副手,姓謝,他們帶著文書,不會錯,現在外面的富商都說謝大人到了”
范德方不禁張大嘴巴,朝謝蟬看過去,恍然大悟原來剛才驛站那行人假冒的不是汪侍郎,而是謝嘉瑯
謝蟬沉默不語。
李恒帶著謝嘉瑯的文書,他們見過面了。
她想起前世的李恒和謝嘉瑯,謝嘉瑯在地方政績斐然,后來入政事堂,躋身宰執之列,和李恒政見不合,君臣間時有摩擦,謝嘉瑯最終大權在握卻身敗名裂,從百姓口中的直臣變成權臣,而李恒在崔季鳴死后大病一場,開始沉迷神仙方術,舉止有些癲狂。她沒有看到他們的結局。
只要謝嘉瑯入朝為官,遲早會和李恒有交集,兩人終究會有沖突,謝蟬早就想過這一點,并為此感到憂慮。
雨水嘀嗒嘀嗒,敲打屋頂瓦片。
謝蟬一口一口地喝茶。
她想謝嘉瑯,想前世初見,他站在烈日下,曬得官袍濕透時依然挺直的背,想這一世無數個深夜,他專心致志地翻看書卷,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想著想著,謝蟬的憂慮漸漸淡了。
謝嘉瑯有他的志向和抱負,她敬佩他,不會試圖去改變他,不管他仕途順利還是坎坷,她都會陪著他。既然如此,他早點或晚點與李恒相識,有什么區別
沒什么好憂慮的。
范德方問謝蟬下一步的打算。
“我在這里等謝嘉瑯。”
謝蟬沉思半晌,做了決定。
是夜,謝蟬解開發髻,換了個發式,重新穿上男裝,和衣而臥。李恒明天就會離開,等他們走了,她再換回女裝。
想到李恒此刻就在不遠處的驛站,她翻來覆去,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屋瓦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謝蟬倏地清醒,凝神細聽,只聽見蒼涼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