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解決了。那盒摻了藥粉的妝粉確實是只會讓謝麗華起疹子的妝粉,宋媽媽原來是呂夫人房里的下人,不敢害人,氣不過二房對呂家這么絕情,想讓謝麗華在媒人跟前出丑而已。
謝蟬當著五夫人的面把妝粉撒進池子里了。
謝寶珠經過今天的事,懸崖勒馬,有五夫人看著,相信她會醒悟過來。
她以后依舊是那個普普通通的、會嫉妒人、有點小私心的小娘子,但她不會縱容自己的惡念,變成一個惡人。
等謝蟬坐好,謝嘉瑯的手收了回去,拿起一卷書繼續看,神情沒有一絲不耐煩。
馬車晃蕩起來。
到了渡頭,謝嘉瑯拉著謝蟬上船。
“別往下看。”
他忽地叮囑一句。
謝蟬眼簾抬起,看著謝嘉瑯的側臉。
他眉骨很高,五官英挺凌厲,神情卻很淡,目光冷肅,是寡情的長相。
可他記得她怕高。
謝蟬抿唇,輕輕笑了一下。
大船乘風破浪,駛出江州。
江面上籠罩著一層朦朧的白霧,兩岸崇山峻嶺,峰巒千姿百態,船行其中,像穿行于一幅幅旖旎秀麗的山水畫里。
謝蟬扒在窗前,兩手托腮,看了一會風景,回頭看謝嘉瑯。
他端坐在席子上,面前案幾上幾冊攤開的書卷,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支筆,全神貫注地書寫。
謝蟬懶懶的,挪到他對面,盤腿坐著,兩手捧腮,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看。
謝嘉瑯沒有抬頭,專心致志地寫文章。
江面的風從窗戶吹進船艙,書卷翻動。
謝蟬伸長手臂去夠案幾角落的鎮紙、銅尺,一陣扒拉,動作飛快,嗖嗖幾下,把書卷的頁腳全都壓住,繼續捧著臉看謝嘉瑯。
“怎么了”
謝嘉瑯忽然問,眼睫低垂,仍然看著筆下的文章。
“沒事。”
謝蟬搖搖頭,絲絳穗子被風吹得揚起。
“哥哥,我困了,想在這里睡一會兒。”
謝嘉瑯嗯一聲。
謝蟬挪到案幾對面,抖開錦被裹住自己,躺下,合上眼睛,睡了一會兒,睫毛抖幾抖,杏眼睜開,又盯著謝嘉瑯看。
謝嘉瑯停筆,黑眸抬起,視線落到謝蟬臉上“團團,是不是暈船了,不舒服”
謝蟬裹在錦被里搖頭“我不暈船,我以前坐過船,三歲那年我坐船來江州的。”
謝嘉瑯便又嗯一聲,長睫垂下去,接著寫文章。
謝蟬側過身看他,問“哥哥,你記不記得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是什么模樣”
謝嘉瑯放下筆,翻看書卷,嘴角輕輕揚了一下。
其實那是一段晦暗難堪的回憶,一家人聚在老夫人的正房,熱鬧喜慶的家宴,他忽然發病,雞飛狗跳。
他還記得鄭氏厭憎失望的目光。
不過他也記得那天的九妹妹,她頭發很黑,皮膚很白,圓圓的杏眼,捧著碗,像現在這樣,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看,有點傻氣。
一晃眼,胖乎乎的小團子九妹妹長大了。
“記得。”他點頭,看著書卷,道,“團團在吃東西。”
在吃東西
謝蟬很認真地思考那應該不算是壞印象吧
她想著想著困意上頭,合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