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等等,先買鋪子,放幾個伙計在這邊看著,先慢慢打聽行情,結交行會里的人。
幾家鋪子轉下來,謝蟬請范堯和管事吃飯,吃到一半,范家仆從捧著一封信匆匆找過來,“九娘,四公子的信”
謝蟬接過信拆開看,放下筷子,起身,朝范堯和管事告辭。
范堯送她回院子。
文宇隨謝嘉瑯到姜家拜訪,請教學問,姜大人留他們吃飯。
吃完飯,兩人出來,文宇拉著謝嘉瑯去南市找一家售賣去年程文的書肆,逛到天色暗下來,提著書回去。
仆婦正在門口急得打轉,看謝嘉瑯回來,飛奔上前“公子,你去哪里了我們找了一下午,去姜府問過了,也去書肆找過了,都沒找著公子。”
“怎么了”
仆婦道“公子,九娘走了。”
謝嘉瑯腳步忽地頓住,視線落到仆婦臉上。
仆婦道“九娘白天接到一封信,六爺和范家四公子已經到約定好碰頭的地方了,只等著九娘過去匯合,九娘趕緊回家收拾行李,本來說等公子回家了再動身,范家那邊一直在催促,說船不能在渡頭停太久,九娘叫我們都出去找公子,沒找到,她等到剛才,怕誤了時辰城門關了,只好走了。”
謝嘉瑯呆了一下,心中微微抽動。
他驀地回過神,放下書,要青陽去牽馬。
“走多久了走的哪道城門”
仆婦想了想,道“走了有差不多一盅茶的時候,走的南城門。”
謝嘉瑯翻身上馬,揚鞭,一騎飛馳而出。
天色越來越暗,店鋪紛紛合上門板,街上行人稀疏。
謝嘉瑯騎馬趕到南城門前。
城樓響起雄渾肅穆的鼓聲,最后一道夕暉照在城墻上禁衛軍的甲衣上,折射出一道道凜凜寒光。
那道沉重的城門在謝嘉瑯眼前緩慢地合上,幾聲巨響,不留一絲縫隙。
謝蟬已經出城了。
他勒馬停下。
早就知道她不能多待,但是她留下了,愉悅暗暗地浮動,他以為她還能多待幾天。
沒想到,燈節剛過完,她就走了。
雪夜,她來得突然,讓他以為自己恍在夢中。
她離開也如此突然,讓他猝不及防。
本該如此。
他們之間就該像這樣,她的到來和離開,都和他沒有關系,他不能挽留,不能干涉。
他這一生注定這般,一個人走下去。
這是他早就領悟到的,他也已經接受自己的命運,把一切不該有的念頭深埋起來。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發現她離開,是另一回事。
城門口,無邊夜色籠下,將謝嘉瑯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