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瞪大眼睛,急得臉都白了,搶上來攔在謝嘉瑯跟前“大郎,你要去安州救九娘不行那可是長公主的兒子,宣平侯府的世子,你這么冒冒失失闖過去,會連累整個謝氏的”
謝嘉瑯接過韁繩,回頭看一眼謝氏祠堂。
“我一人所為,不會連累謝氏。”
族長拽住他胳膊,頓足道“你是我們謝氏的大公子,你得罪宣平侯世子,就是整個謝氏得罪世子”
謝嘉瑯抽出自己的手臂,“若我不是謝氏大公子呢”
族長呆住,謝大爺、謝嘉文和其他聽到動靜趕過來的謝家男人都呆住了。
“你”族長顫抖著問,“你是什么意思”
謝嘉瑯平靜地道“我自請從宗族除名,從今以后,我謝嘉瑯和謝氏再無一分瓜葛,我所做之事與謝氏無干。我此去安州,不論是死是活,鬧出多大的亂子,都是我一人所為,不會連累宗族。我這就走,嘉文,除名的事你替我辦,寫好文書,請族長、父親都簽名按印。”
他疲累至極,臉色蒼白,雙唇微微泛青,看著面容枯槁,聲音低低的,中氣不足可是他的話對在場所有人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一時間,祠堂前靜得出奇。
眾人都雙眸圓瞪,呆立當場,一臉的不敢置信,好像眼前的謝嘉瑯是別人假冒的。
謝嘉文身上一陣涼,一陣熱,震驚之余,心底還有種說不清的感受。他點頭應下。
謝大爺沉了臉面,攔住謝嘉瑯“大郎,你冷靜下來,我知道你是擔心九娘你不要沖動,從宗族除名,你的功名怎么辦”
大晉朝以宗法治地方,被宗族除名的人,定是犯了窮兇極惡的大錯,或是背信棄義、不敬祖宗、不孝不悌之輩,不論走到哪里,都會遭世人唾罵,會被人懷疑品行。所以,沒有人會傻到自請從宗族除名,就算家中親人被宗族欺壓,頂多只是疏遠宗族,不會想著要徹底脫離。
這也是謝老三不怕得罪謝嘉瑯的原因之一,他是族中長輩,又是個不要臉皮的滾刀肉,什么都豁得出去,謝嘉瑯是晚輩,而且向來守禮,只要他沒作奸犯科落到謝嘉瑯手里,不管他怎么鬧,謝嘉瑯都不能拿他怎么樣。
“父親,我意已決。”
謝嘉瑯翻身上馬。
謝大爺不由得腳底發涼,顫抖著道“大郎,九娘不是你六叔的女兒”
謝嘉瑯挽住韁繩“父親,我早就知道,六叔也早就知道,六叔視九娘如親女,他怕九娘傷心,所以一直瞞著九娘。我對六叔承諾過,會盡我所能照拂九娘,六叔不在了,我是她兄長,當護她周全。”
謝蟬剛剛失去父親,就被揭穿身世、趕出家門,她還生著病,這個時候被歹人擄走,她該多恐懼無助
謝嘉瑯根本不敢想象此時謝蟬正面臨著什么,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清晰而堅定的念頭,盡快找到她,讓她少受到一點傷害。
縱使前面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拼卻這一身血肉,護她平安。
謝大爺愣了愣,松開了手。
謝嘉瑯絕塵而去。
謝嘉文看著長兄果斷決絕的背影,忽然明白了謝麗華的那句感慨里。
這幾天,他們商量來商量去,瞻前顧后,猶豫遲疑,唯有謝嘉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先把謝蟬救出來,再論其他。
謝家族人站在原地,茫然四顧,不知所措。
族長和幾個族老不禁往前追了幾步,謝嘉瑯是族中最有出息的子弟,只要過了省試就不會被黜落,板上砸釘的官老爺,宗族改換門庭的希望,現在他竟然自請除名宗族了
幾人對望幾眼,都是一臉的追悔莫及。
早知道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老六出事的時候,他們真應該攔住謝老三他們覺得謝蟬不是謝家血脈,沒把謝蟬當回事,一步錯,步步錯,直到現在,無可挽回了謝嘉瑯這一去,說不定連性命都要丟掉,沒了謝嘉瑯的名氣,江州那些豪家還會對謝氏這么熱絡嗎
謝嘉瑯快馬入城,又快馬離開。
范家已經接到報信,二十幾個護衛在城門前等他,為首的護衛出列道“大公子,九娘有難,我們不能坐視不管,郎君說了,要我們都跟著大公子,大公子只管吩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