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謝嘉瑯道,坐在馬背上,一邊疾馳,一邊吩咐范家護衛分頭行動。
二十幾人很快分成幾個隊伍,撥馬朝著不同方向奔去。
謝蟬醒來的時候,躺在船艙里,窗外夜色深沉,江面銀光閃爍,水聲潺潺。
她輕聲咳嗽,渾身酸軟乏力,想坐起身,眼前一陣發黑。
兩個膀大腰圓的仆婦睡在對面的榻上。
謝蟬沒有驚動她們。
親兵帶走她后,直接把她送到了船上,找來兩個仆婦看守她。仆婦先笑瞇瞇地夸她福氣好,被世子爺看上了,以后到了京里,跟著世子爺享受榮華富貴,比在江州嫁給平頭百姓要強多了。又道世子爺的母親是長公主,比張鴻身份尊貴,警告她別尋短見,安心跟著世子爺。接著捆了她的手腳,將她關在船艙里。
她病勢加重,直接暈厥過去。
仆婦第二天過來送飯,發現她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嚇了一跳,忙去請示親兵。
親兵也唬一跳,世子爺好色,不管到了哪里,第一件事就是尋美人,他奉命為世子爺找幾個嬌娘子,其中這個謝氏小娘子是世子爺點名要帶去京師的,要是死在船上,他如何向世子爺交代
等船停泊渡口時,親兵派人下船請一個郎中給謝蟬看診,抓了藥,讓仆婦煎了喂她喝下去。
謝蟬吃了藥,人還是昏昏沉沉,仆婦暗罵晦氣,看她奄奄一息,連翻個身的力氣都沒有,不敢再捆著她。
船艙角落里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不止謝蟬被擄到船上,這兩天親兵在又帶上來兩個小娘子。
啜泣聲斷斷續續,慢慢成了綿長的呼吸聲。
她們哭過了,認命了。
大船在江濤中顛簸,謝蟬聽著外面的水聲,思考自己的處境。
寧安長公主和宣平侯的兒子,她上輩子見過,是個驕橫跋扈的好色之徒,從小就和張鴻不和,后來他調戲張家小娘子,張鴻找了個借口把他打得鼻青臉腫,自此兩人結了死仇。
沒有想到,宣平侯世子和張鴻之間逞兇斗氣,竟然會殃及她這條無辜池魚。
就好像冥冥中,這一年的她還是會出現在京師。
大船在江上行駛,仆婦日夜守著她,總有一個婦人寸步不離,她無處可逃。
為今之計,想要擺脫宣平侯世子,只能說出謝氏十九娘的身份,拖延時間,等到了京師再做打算。
代價是回到京師謝家,日后肯定會被當成籌碼,卷入宮廷風波。
這樣想著,謝蟬心里反而慢慢平靜下來。
再艱難的處境都經歷過了,再回到京師,又能怎么樣大不了重來一回。
她思索著,慢慢睡去。
翌日,大船在一處渡口停泊,仆婦煎好藥,打開窗戶散味道,扶謝蟬起來,喂她喝藥。
謝蟬望向窗外,看到渡口北邊連綿的群山,心口忽然抽痛幾下,鼻尖發酸。
她認得這個渡口,謝嘉瑯帶她來過,她好奇猿聲是什么樣的,謝嘉瑯不聲不響,去安州的途中,忽然帶著她去峽谷,聆聽山間曠遠的猿聲。
那時她心里酥酥軟軟的,高興快活。
謝蟬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