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被自己說中了,他深吸口氣,在心中默念冷靜,稍微平復下來“好吧,我明白了,都是對我好,大人們最常用的把戲。”
“你生氣了嗎”陳詞問。
“沒有,我不會生你的氣,就是有點氣自己。”陳念頓了頓,“如果我能像你和沙弗萊那樣優秀,就不會出現如今的情況了吧。”
陳詞沒辦法向陳念解釋,他只能站起身,張開雙臂,將坐在椅子上的弟弟抱在懷中。
陳念閉上眼,同樣用力地抱緊陳詞。
他不想被別人這樣嚴密的保護,但陳念知道,只有當他擁有足夠的能力,才能將現狀打破。
沙弗萊走出駕駛座,他從車前繞到另一邊,打開后排的車門。
aha伸出手,將頭發幾近全白的中年人攙扶出來。
身型傴僂的中年人臉上和從袖口露出的手背都布滿燒傷痕跡,如同一塊塊不規則形狀的暗紅色膏藥,亂七八糟地貼在皮膚上。
姜岱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扶著沙弗萊的胳膊,將全部信任托付給年輕的aha。
在醫院的這些日子里,其他科的專家也給姜岱的身體做了全面評估,他有幾種比較嚴重的基礎病,需要繼續治療。
視力恢復手術已經過去了近兩周,姜岱的眼睛上一直纏著厚厚的紗布。
最開始他非常不適應,從前雖然視力嚴重受損,但好歹能看到一些,不像現在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由于紗布的阻擋,連最基本的光感都沒有。
視野缺失讓他的心情無法控制地變差,整個人也沉默了許多。
好在陳念經常會過來陪他,就算是實在走不開沒法親自過來,也會撥打通訊,每每聽到少年歡快的聲音,姜岱情緒就能好轉不少。
如今經過專家們的診斷,他已經可以拆除眼睛上的紗布了,日子就定在今天。
但姜岱沒想到沙弗萊會找他,大皇子殿下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姜岱答應了,車上前他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也許沙弗萊會帶他去皇宮,他將面臨責問,或某種處罰。
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只要他最愛的孩子能過的幸福就好。
姜岱被沙弗萊攙扶著慢慢向前走,他穿的鞋底比較薄,能夠感受到石板路的紋理。
大皇子的聲音低低響在耳邊“前面是臺階,請小心。”
姜岱抬腳,試探著邁上臺階,隨后他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響。在沙弗萊的陪同下,他走了進去。
不像是過去他所熟悉的那座皇宮。
沙弗萊扶著姜岱坐在椅子上,道“醫生說您今天就可以拆下眼前的紗布了。”
姜岱“是的。”
“就由我來為您拆掉吧。”沙弗萊走到姜岱身后,姜岱直挺挺地坐著,他雙手搭在膝蓋上,顯而易見的渾身緊繃。
沙弗萊不再作聲,他一圈圈解開繃帶,最終露出最里面的紗布。
眼睛上的紗布被拆除,終于再度感知到了光的存在,姜岱并未直接睜開雙眼,他感受著陽光透過薄薄的眼皮,撒在視網膜上。
長達兩周的黑暗,讓他更加渴求光明。
“我想,在您視力重新恢復的第一時間,一定有非常想要見到的人。”沙弗萊的一只手輕輕搭在姜岱肩上。
想看到的人
姜岱一愣,旋即試探著睜開雙眼。
剛睜開的那一瞬,視野還有些許模糊,但姜岱仍然能夠辨認出,坐在他面前,是兩個少年。
干凈利落的黑發,和透亮的琥珀色眼眸。
他們有著同樣的容貌,同樣的發型,穿著同樣的衣服,甚至以相同的姿勢坐在椅子上。
以至于就連陪伴著陳念從小長大的姜岱,都無法在第一時間將兩人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