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悍然壓下之時,路恒只覺得自己被一座山砸中了。
他喉嚨里擠出一聲悶響,甚至都能聽到自己肩膀發出骨骼不堪重負的脆響,如同周身的重力場在這一刻被強行改變,加重了成百上千倍,他的雙腿甚至都無法支撐住身體,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啊”
膝蓋劇痛,他還來不及痛呼,便感覺到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了下巴。
路恒被迫抬起頭來,和琥珀色的冰冷眼眸對視,躍動的燭光之中,一切都不甚清晰,但他看到了那雙眼睛的最深處
什么都沒有。
冷。極境冰川般的寒冷。冷到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他正置身于雪原之上,暴風雪不斷卷走身體的熱量,如刀割般摩擦著臉頰,手背,以及所有暴露在衣物之外的地方,皮膚被割開,血肉卷走,很快就能看見森森白骨,臟器拼命跳動著。
屬于他個體的意識正在被一點點地抹殺消除,他會忘掉所有事情,失去全部本能,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他、會、被、殺、掉。
“好了,哥,別把他嚇到尿褲子了,怪惡心的。”
路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瞬覺得陳念那欠揍的聲音竟然如此動聽。
壓在身上的龐大力量驟然泄去,暴風雪消失了,路恒整個人趴倒在地,他雙手勉強撐起了身子,瘋狂地劇烈喘息著。
此時此刻,路恒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識到,只要眼前的兩兄弟想,有的是讓他悄無聲息就此消失的辦法。
那個傳聞中生活在白塔,沒有丁點存在感的真正皇子妃,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恐怖。
路恒混沌的腦子終于想起來,名為陳詞的oga,還是辰砂的選帝侯。
原本曖昧的燭光成為恐懼的來源,它輕微搖晃著,將變形的影子投到墻上。
陳念走過去,他蹲下身,將路恒腕上的終端解開,遞給沙弗萊。
“你是從夜總會的人手里弄到這些照片的吧,不用急著告訴我究竟是誰,反正我遲早會把他抓出來的。”
陳念笑瞇瞇地道“之前一起共事的時候,就沒有誰能斗得過我,現在嘛,哼哼。”
沙弗萊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把路恒終端里的照片刪除,不留任何痕跡。
他把終端還給路恒,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其他的硬件備份,但希望它不會被別人看見,萬一被我得知了風聲,可就不僅僅是今天的情況這么簡單了。”
此時的路恒說不出任何話,而旁觀了這一切的杰西卡,更是渾身軟爛如同煮過了的面條,止不住地流出眼淚。
太、太恐怖了為什么她會遇見這么恐怖的事情
陳詞在路恒身前蹲下,彈奏鋼琴的修長手指正握著一把鋒利的剔骨刀,他用刀尖挑起路恒的下巴,道“就這么結束吧,我會讓人送你回去,希望你到家之后能夠保持緘默。”
“同樣你需要明白,你所拿到的東西并非能夠將我們扳倒的證據,而是會害你丟掉小命的詛咒。”
“聽明白了嗎”
路恒顫抖著點頭,他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動作,因為只要陳詞的手一抖,他的脖子就會被刀尖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