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卻真實的發生在了此刻。
帶著晚香玉味道的鮮血,正在治愈他持續了十五年之久的苦痛,也許只是暫且的壓制,但無論如何,都讓傅天河必死的決心動搖了。
原本在決心用義眼換取九月安全的那一刻,他就準備好了去死。
搏斗和毆打讓雙腿失去的力氣,傅天河身體的重量只能夠壓在陳詞肩膀上,他努力想要驅動身體,盡可能減輕陳詞的負擔。
陳詞將他的手臂扛在肩頭,慢慢地走過狹窄走廊,從腥臭狗血和滿地內臟,以及癱倒在地上的眾多變異犬中經過,走向盡頭處斑駁的大門。
靠近之時,門鎖扭曲著破碎,厚重的鐵門自動向外敞開,街道上的燈光照進來,在地面形成一塊暗黃色的矩形。
四下寂靜,就如陳詞預料,這里是一片早已荒廢的場所,他們正處在工業基地的殘骸中。
陳詞定了定心神,他和傅天河的隨身物件都被收走了,也沒法看地圖,當務之急是把傅天河轉移到足夠安全的地方去。
陳詞幾乎是扛著傅天河走進電梯。
進入到這家位于四層樓的賓館前廳時,正玩著終端的值班前臺看到滿身是血的傅天河,一愣,旋即瞪大眼睛,就要驚嚇出聲。
精神力瞬間籠罩,所有驚聲問詢不再能夠說出,前臺的雙眼變得迷離,任由陳詞和傅天河從面前經過。
五秒鐘后,前臺回過神來,還以為剛才自己是發呆走神了,繼續低頭去看終端。
聽到走廊上傳來細微聲響,原本正垂著頭,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安安立刻睜開雙眼。
趴在地上的大聰明也抬起頭,汪汪叫了兩聲,明顯激動起來。
安安深吸口氣,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努力驅趕無孔不入的困倦,她凝神細聽門外的動靜,同時小心地釋放出一點精神力。
經過這兩天的教導,她已經能夠稍微掌握一些了。
聽到下一聲響動的瞬間,安安猛地站起身,她迅速跑到門邊,打開了反鎖的旅店房門。
果然看到她的師父和師娘正在走廊上。
滿目血色讓安安霎時瞪大雙眼,抬手用力地捂住嘴,陳詞看到她,低聲道“來幫下忙。”
安安趕忙過去,把傅天河的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和陳詞一起將即將陷入昏迷的aha抬進屋內。
讓傅天河躺在床上,安安回身過去,把房門重新反鎖,才磕磕巴巴地小聲問道“師、師娘這是怎么了”
陳詞“他受了一點傷,去接點溫水過來,再拿上毛巾。”
安安立刻照做。
陳詞解開傅天河的上衣,果不其然,aha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棍棒造成的青紫淤血埋伏在皮下,等過上一兩天,會以更加恐怖的姿態,散布成大面積。
他雙手的手腕更是被鐐銬磨得脫了層皮,一片血肉模糊。
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陳詞抿唇,除卻胸口的感應疼痛,他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不適,甚至連一小塊紅腫淤青都看不到。
傅天河究竟是怎么做到讓他毫發無傷的
大聰明前爪搭在床邊,嗅著傅天河身上的味道,變異犬的血液讓它畏懼地夾著尾巴,喉嚨里發出細弱的嗚嗚聲。
安安很快把溫水端了過來,陳詞用毛巾小心擦去傅天河身上的血跡。
最開始是他手撕變異犬淋上的,后來從aha空洞眼眶中流淌的血染紅了更多地方。
他仔細避開所有嚴重的傷痕,同時用精神力包裹著傅天河,試圖降低aha對痛覺的感知。
身體上的斑駁逐漸擦去,只是用過的毛巾放進水里,整盆水都在頃刻間變為鮮紅。
安安跑去換水,就這樣重復了十幾次,才勉強把傅天河擦得干凈一些。
“辛苦了,你去我們的房間休息吧。”陳詞道,“接下來我自己照顧他就可以了。”
安安擔憂地看著傅天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