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辦法救他們。”他聽到負責人輕聲道,帶著掩不住的悲傷,“但你可以讓更多人免受這種痛苦,遠離死亡。”
“那他們呢”年幼的陳詞并不關心所謂的“更多人”,他緊緊盯著下方,看到已然成為一尊紫色石像的母親,被雙目刺破的失明女兒觸碰。
整個人碎裂開來,成為散落在地的美麗寶石。
“他們會死。”負責人的手輕輕搭在他幼小的肩頭,遲疑過后,說出了那句殘忍的真相。
“ashes,無藥可醫。”
不,一定有能治好的辦法。
一定有。
隨著鮮血的流入,傅天河逐漸安靜下來,他似乎終于在稍微消退的劇痛中找回了神志,亦或是已經麻木。
“九月。”他嘶啞道,“不要管我,你走吧,我會害了你。”
“你不會害了任何人,我打過疫苗,不會感染。”陳詞聲音很輕,卻格外堅定,“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
有溫熱的液體從眼中流出,但傅天河知道,那不是血。
他緩慢且艱難地抬起手,握住陳詞的腕,拇指輕輕摩挲著,如同貪戀著最后的溫暖。
只要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下一刻,陳詞猛然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傅天河下巴
他的手指強行伸進傅天河嘴里,徑直扯住了aha即將被狠狠咬斷舌頭。
“別做傻事。”oga的聲音冷了下去,“我不允許任何人帶走你的生命,包括你自己。”
“我會傳染給其他人”
“我說了,你不會”
“從十二年前,所有人類就開始依次接種疫苗,雖然疫苗的效果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減弱,但在接種十年后的作用率還能維持在961。”
陳詞精準地說出這些數據,他再度擠壓手掌,疼痛,更多的血流入,同時迅速思考著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這是塵病,就算只有001的可能性感染,對于染病的人來說,也是必死的結局。”
傅天河終于能夠斷斷續續地說出完整長句子,他抬起頭,右眼上沾染的鮮血被淚水沖去,逐漸從模糊的猩紅中恢復。
他貪婪地望著陳詞,似要將少年的樣子永遠印刻在心底,這是傅天河唯一無法舍棄的存在,卻同樣也愿意為他付出生命。
“起碼對我來說,絕對不會感染,我向你保證。”
陳詞回頭看了眼,起身跑到唐納德處,他試圖撿起已經被收藏家徹底踩爛的義眼,但根本做不到。
金色的內容物流淌而出,夾雜著細碎的顆粒,如同用太陽熱度煉就的燦爛流沙,構成了“虹膜”,使其成為一顆金色的義眼。
很顯然,至始至終,收藏家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顆眼球。
而是明明感染了塵病,卻依然好端端活著的傅天河。
就連陳詞此前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案例,在研究院和防疫站的最終報告上,ashes的死亡率是無情的100。
感染者最終會溶解或石化而死,沒有任何例外。
唐納德是如何在看到傅天河的第一眼,就發現他是個感染者的
就連陳詞和aha相處了數個月,也才在剛剛知曉這令人震驚的真相。
正常人根本不會往這個方面去想,因為在公眾看來,由于有效疫苗的出現,ashes已經被消滅了。
還是說唐納德此前就聽說過這顆假眼的相關消息,隱約知道它的用途,才作出的判斷
義眼碎得太厲害,徒手根本無法將其收集,陳詞重新回到傅天河身邊,將aha攙扶起來“走,我們回去。”
致命的疼痛和瘙癢怯懦地退卻,傅天河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對九月強烈渴求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