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明明就要到嘴里的食物擦著身體掠過,只讓它咬到了一嘴冰冷的空氣。
陳詞終于看清那是一只雄性海獅,它早就蟄伏在冰面之下,興許已經跟了他們很久了,眼下瞅準了隊伍中的最后一個人下手。
三個有精神力的人,誰都沒有額外關注腳底。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有厚厚的冰層和凍土阻隔,根本不用擔心危險發生,還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探測月光外壁上。
也就導致了這場意外的發生。
海豹的前胸處明顯覆著金屬,這些倒鉤如同鳥爪,將它龐大笨重的身體短暫固定在冰壁。
陳念面色一凜,在他的認知中,只有海洋生物才會機械化,而海獅不是哺乳動物嗎
又怎么會出現原初的癥狀
說時遲那時快,沙弗萊的登山棍揮了過來,破空聲凌厲,似輕薄冰綢被生生扯爛,雪花被斬斷為兩瓣
這一下子重重打在了海獅頭頂,只聽它發出吃痛的凄厲嚎叫。
似乎也知道自己形單影只,很難是四個人的對手,海獅胸前的抓手松開,它迅速縮回冰洞之中,轉眼沉入水面,只留下一串不甘的氣泡。
“怎么樣”沙弗萊問。
“沒事兒。”傅天河從地上爬起,他剛剛差點掉進冰洞的是右腳,事情發生在他右側的視野盲區,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得清楚,“那是個什么動物嗎”
“海獅,看起來已經有部分機械化了。”
陳詞伸手幫傅天河拍掉身上的雪“如果我之前學到的知識沒出錯,哺乳動物因為基因穩定,演化起來相對較慢,幾乎不可能出現原初化的現象。”
“果然出了我們都不知道的問題。”沙弗萊低聲道,“抓緊時間離開這片區域吧,這里之前可能是一片湖,所以它才能鑿通冰面。”
先前看到的眾多死魚,極有可能正是海豹的手筆。
陳念低頭檢查著自己拍攝下來的照片,情急之下他可沒光顧著大叫,立刻抬起終端,將那只海獅的樣子拍了下來。
只可惜只有他所在的一個角度,不然之后能作為珍貴的樣本呢。
傅天河的登山杖用力擦了擦冰洞的邊緣,確定沙弗萊說的不錯,這里是一片表面被凍住的湖。
在他們腳底,一定還有數不清的生物生活,也許同樣貪婪地暗中窺視。
他們趕忙重新進發,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積雪之下的地面重新變為黑色,隊伍才放慢了腳步。
當那抹紫色鬼魅般出現在白皚中時,所有人都不自覺停下了。
紫色晶體從月光坍塌的外墻上生長出來,如同攀附在神秘洞穴中的礦物,它荊棘般一簇簇地肆意探伸,展現出旺盛的生命力,成為冰封雪原中神秘又美麗的獨特景致。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一只雷鳥站在晶體上,正在低頭不斷啄食,紫色的碎屑簌簌落下,更是有一些被它吞咽到小小的肚子里。
在難以獲取食物的日子,它依靠這玩意果腹。
這些鳥會在遷徙途中將紫晶粉末送到世界的其他地方,可能是由糞便排出,也有可能是被侵蝕的尸體墜落在某處。
三水最近發生的小范圍疫病,也許正是由此引起。
似乎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那只雷鳥警惕地抬頭看了一眼,接著迅速振翅,騰身離開了。
傅天河喉頭突然抑制不住地發緊。
他想到了扭曲著倒在路邊,渾身被紫晶覆蓋的眾多尸體,脆弱的皮膚下埋藏著大片暗紅淤血,似乎稍微一碰就會飆濺出來,就連蛆蟲和蚊蠅也不愿意靠近,只有驚懼眼神和刺鼻的消毒水為其送葬。
那殘忍的存在同樣從他眼眶中鉆出,將一顆眼球刺得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