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這、這這”程秀冰結巴了一下。
“嘖,沒點眼力。”梅問情倒了一盞溫熱的水,慢條斯理道,“再看看。”
土地奶奶便又疑惑望去,撇下這濃濃誘惑之外,她仔細端詳,才逐漸看出他身上的撲面血氣,那股凜冽的寒意如一柄出鞘之鋒,幾乎刺目。
程秀冰連忙收回視線,道“小郎君實在厲害別說這個邪祟了,道上的妖魔鬼怪輕易都奈何不得他”
“對吧,”梅問情笑了笑,隱隱炫耀似的,“有了土地的這株天壽蓮,賀郎還會更厲害,我們去給仙家拜山,不是為了能得神堂的一二庇護,而是讓仙家們收斂兒孫,免得遇上拎不清的,打了小的來老的,兩方難堪。”
程秀冰抹了把汗,心說你口中的哪一個,都是老婦惹不起的人物,順著道“只是有一樣要提醒娘子,胡老太姑有一個子孫,是只三尾白狐,很是好色,平生最愛有姿色的兒郎,因背靠老太姑,所以常常放肆,兩位還是避開她那路得好。”
“三尾白狐”梅問情摩挲著下巴思考。
一直默不作聲的賀離恨忽然抬頭“給你做個狐皮圍脖最好。”
程秀冰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小郎君一開口,就是如此天塌般的言論,她忙道“郎君殺她,只是手到擒來,可胡老太姑統領北方域外仙家,首屈一指決計惹不得啊”
梅問情眉眼帶笑,也意思意思地勸了一下“是啊是啊。惹不得啊。”
賀離恨看了她一眼“奇哉怪也,梅先生神通廣大,還有你惹不起的人。”
這孩子學壞了,還吹捧起她來了。梅問情也不想想是誰教的,順理成章道“我也不缺什么狐皮圍脖,只是架不住郎君好心,非要給我。咱們大人大量,就放她一馬。”
正在此刻,程秀冰心中大為寬慰“那三尾白狐奉命守著老太姑的靈田,一身寶物護體,兩位確實不必”
聽聞此言,梅問情話語一頓,伸手敲了敲杯壁,棒讀道“哎呀,我忽然又想要了。”
賀離恨忍不住也面露微笑“好。”
程秀冰呆滯地看著兩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本來都要放棄了,怎么自己一開口這兩人又改記變了主意,不像是拉架,反而像是添了一把柴呢
從程秀冰那里得到這株天壽蓮之后,為了讓賀離恨早些恢復,梅問情沒有再籌備其他靈藥。
天壽蓮不是什么陰邪之物,而是正正經經拿來續命延壽的好東西,放在人間若是有眼光的人能認出來,就是黃金萬兩也未必求得。程秀冰當了壽寧鎮兩百余年的土地,也不過就此一株,視為珍寶。
邪祟已除,與那邪物狼狽為奸、為它通風報信挑選獵物的裁縫自然交給土地自行處理。
兩人停留在壽寧鎮,在土地的介紹之下,尋到了這座小鎮上唯一的一尊丹爐。
“這爐子真是用來煉丹的嗎”賀離恨擦去上面的灰塵,看著破舊的厚重大爐外刻有一串一串的簡單紋路,甚至連造爐的日期字跡里都有錯的。
“不是啊。”梅問情倒是很自在,“這是煉銅的。”
“可是”賀離恨投來質疑的眼光,“煉丹絕非小事,跟你的雜學異術都不同,修真界諸多煉丹師,既講究丹火出奇、把握純熟,又講究丹爐上乘,總之金貴難伺候的很你這么將就,毀了東西事小,若是炸爐傷了你”
“毀了東西事兒還小呢”梅問情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將這張俊美冷酷、看似不近人情的臉皮揉了又揉,將賀郎的臉頰都捏紅了,才松開手指,“你既然說我博古通今,我要是這也不會、那也不會,豈不是辜負了你的期待”
賀離恨被她捏了半天,臉頰泛紅,氣得想咬她,可牙齒都抵到對方柔軟的指尖上,卻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力道,那指間上分明連個齒痕也沒有,卻還小動物似的舔了舔。
“那我在旁邊看著。”他道。
說罷,賀離恨便將周圍收拾出來,將蛇刀抽出立在手心下,坐在旁邊守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