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掠過這句話沒讀,念道“巡邏使貳玖、叁拾,必須一起參與行動,必須長期放在一個封印盒內,如果分開三十八個時辰以上,將會因分離而焦躁,摧毀封印盒。
“巡邏使貳玖、叁拾,將會依照開盒者的意愿選擇問題對象進行提問,被提問者必須如實回答,如有任何假話,被提問者在此之后的所有回答,無論真假,都會被批為假話。
“巡邏使貳玖、叁拾,每次批出假話,都會吞噬問題對象的一部分,直到問題對象死亡。回收方式為,在問題對象死亡前,開盒者向巡邏使貳玖、叁拾大喊今日的審訊時間已結束,重復三遍以上。如果問題對象已經死亡,巡邏使貳玖、叁拾將會立刻尋找下一個提問對象。”
她此言一落,胡掌柜立刻瞪大眼,手忙腳亂地捧起封印盒,話剛喊出去一遍,那頭蛛母的最后一部分便化為墨汁,徹底死在了巡邏使的筆下。
來不及立刻回收,那道卷軸轉了個向,沖著梅問情方向突然繼續寫道“問題內容,你”
它的字跡停在了這里。
梅問情淡定地注視著它。
它也僵硬地對著梅問情。
卷軸在天空中飄了半天,那支筆很努力地用墨想要寫字,但筆鋒在卷軸停了好半晌,竟然一個字都沒寫下來,甚至筆桿還在不斷的顫抖,上面發出開裂的痕跡。
梅問情對胡掌柜道“還不回收它”
狐仙兒如夢方醒,立刻大喊三遍“今日的審訊時間已結束”
話音落下,巡邏使貳玖、叁拾便在空中重新卷起來,安安分分、老老實實,簡直像逃一樣鉆回了封印盒里。
胡掌柜松了口氣,如釋重負道“請兩位帶著月郎上樓,這里還需要我收拾一下。這么多人都看見了,恐怕需要幻術善后。”
狐仙兒最擅長的就是幻術,大堂中原本看熱鬧的行路人早已嚇得丟了三魂七魄。胡掌柜靠在門框邊,遠遠地吆喝幾聲,三言兩語便將嚇飛的生魂給喊了回來。
她敲敲手上的長柄煙斗,飄渺的細煙一燎,眾人各自醉倒,再醒來時已經將所見的駭人之事全然忘卻,連月郎跟賀離恨的追逃大戲都一并忘了個干凈。
賀離恨好懸才洗清這個妒夫的誤會。
月郎被怨魂蛛母鉆出身軀后,好似重病一場,面容蒼白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胡掌柜上了樓,站在床頭啪嗒啪嗒地吸了兩口煙斗,坐在梅問情對面一言不發,幾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她道“兩位真是心細如發。”
“是你為色昏聵。”梅問情說話一點兒也不留面子,喝了口茶數落道,“按照常理來說,你一只狐貍,就算是無心的,也免不了折他們的陽氣。我說狐仙兒,要不是我們發現得早,你就要被附在他身上的蛛母慢慢吸干了。”
胡掌柜尷尬不已,怨也不知道怨誰,只能怪自己好色“都是我不仔細,我不仔細賀小郎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還是娘子您調教得好。”
梅問情大為滿意,伸手摸了摸賀離恨的側頸,果然察覺他有些不好意思,連耳后都紅了,他小聲道“和你有什么關系”
“和我沒關系,是你自己能獨當一面,是你的功勞。”她道,“手給我看看。”
梅問情平日里總愛開玩笑,說話的語氣又總聽不出來是好是壞,她這么一本正經、低聲溫語地夸起來,賀離恨便有些愣住,繼而心里像著了一把火似的,手緊緊地攥著,僵硬地道“我沒受什么傷,蛇刀咬一口也是常事”
梅問情握住他的手腕。
她沒用力,但這意思就是不允許拒絕,有一種長期天然養成的強勢和說一不二。賀離恨的動作頓住一瞬,慢慢地松開手,由著她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