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聽著,”梅問情道,“我觀他面相,不似福薄之人,也不像克妻的樣子,他前幾任妻主死得頻繁離奇,這人有些古怪。”
賀離恨也反應過來“你懷疑他是鬼物,或是什么旁的稀奇古怪的東西”
梅問情松開手,將賀離恨倒得這杯茶抬起,滴水不漏,她淺淺地啜了一口,道“今夜就勞煩賀郎,親自替我試一試。”
夜色降臨。
胡掌柜晚飯過后又來到梅問情這邊,企圖今晚就說動梅娘子同意,她才好放心睡個安穩覺,然后再籌謀大計。
沒想到她一過來,賀郎君不在房內不說,自稱教書先生的梅問情還拉著她,凈問些跟月郎的房中事。胡掌柜無奈應答,說得正要不耐煩的時候,忽然聽見二樓邊上的那間房響起一聲大叫。
那是月郎的房間。
此刻房門大開,月郎可憐無比地向樓梯處跑去,甚至丟了一只鞋。他沖著身后的賀離恨道“求公子饒恕,月奴真沒有蠱惑你家妻主呀,白天你也看到了,是你妻主她要啊”
賀離恨拎著一把兩指寬的黑色細刀,刀鋒砰地一聲扎進月郎身后不足一寸的地板上,險些扎穿了對方的衣衫。他兇神惡煞地拔出蛇刀,渾身殺氣,一板一眼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我要活剮了你。”
“賀公子這是干什么,你這么善妒,她不會喜歡你的啊娘子救命”
賀離恨的傷一開始好得很快,那些流血傷疤長合的速度頗為驚人,但這種復原速度達到一定程度后,忽然延緩了。
比起皮肉傷,他的五臟肺腑更為難以修復。雖能走動,可走了幾步便要攙扶,望著病懨懨、柔柔弱弱,總歸是使喚不起來。
梅問情不介意進度慢,她反而很樂意戳破這人的乖順假象,三言兩語便能把他的面具都拆掉,露出尖尖的貓爪子,會叫會惱的玩偶擺弄起來,頗有樂趣。
盛春時節,后院窗前栽了一棵桃花,挾來香氣。
梅問情在前院吃過了飯,照例給賀少俠帶了晚膳。她捧著一卷不知道寫的是什么的書坐在那兒,守著他吃飯。
對方的筷子停下了,養了一日才好些的嗓子低低出聲“梅先生”
“你若實在無法將那些狎昵的稱呼叫出來,直呼我名字也可以。”她衣衫懶散,霜色的領子微敞,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頸和鎖骨。腰帶也沒束緊,兩條宮絳怠惰地盤縮在下裳的薄紗里。“我看你年紀不大,勉強叫我一聲好姐姐,我聽了說不定能舒心。”
年紀不大他忍不住想,自己這歲數要是說出來,她都得拿個錘子把他釘到棺材板里。
賀離恨看向她,見到擋著她臉龐的書卷,從內頁里零落調出來一張插圖。他低頭一掃,是春宮圖。
他頓時收回視線,咳嗽了一聲,道“我想洗漱沐浴,可以嗎”
這幾日礙于傷勢,總是浸水擦拭一番便罷,至多也不過拆洗長發,還未好好沐浴過一番。
重傷以前,他道體完滿,雖是魔修,但自然潔凈、不染纖塵。如今傷重至此,雖然仍比普通人好得多,但稍稍沾上一些浮塵,便有些難以忍受。
放在梅問情眼里,大傷未愈還要沐浴碰水,估計是非常嬌氣又矯情的事了。
他如此想著,這位散漫的教書先生卻并沒嘲諷戲弄他,維持著那個姿勢又翻過去一頁,她道“你一個人洗得了么就你這點體力有一頁掉你腳下了,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