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頓一時沒有回應,默默地注視著一名士兵和他的同伴交談。飄落的薄雪落在他金色的發絲上,他的睫毛末端凝著水汽,目光像破碎的冰花。
“每個手上沾過血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點兒負罪感,你的尤為沉重,”托尼透過墨鏡盯著他,“我以前參加互助小組的時候,他們告訴我,解脫的關鍵在于把那些負面情緒宣泄出來。你看起來就從沒爆發過。”
“你怎么敢肯定”休斯頓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看,你,你現在這個笑容,”托尼猛地拽下墨鏡,把休斯頓故作姿態的那一刻抓了個正著,“老天,你一直在偽裝,你這樣怎么可能輕松。”
休斯頓欲言又止。
樹林里的薄霧凝固在空氣中,他緩緩抬起手,接住了從樹葉滴落下來的一顆水珠,仿佛想窺探自己未來的命運。
“你這樣難道不累嗎”托尼窮追不舍地問,此時的他像極了正在攻克難題的孩子。
幾滴水珠落在休斯頓臉上,死一般的冷。
他累嗎他當然累。
七天前他來到了這個世界,然后他發現自己忘掉了穿越前的事情。一個人的記憶構成了這個人的大部分,而他的腦海里有大片大片空白。關于醫生的,關于特工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是誰。
連續七天他都處于奔波、戰斗和高度警惕中,沒有一天他能輕松地睡個覺。除去睡眠的部分,還有其他事情在困擾他。那像是某種感覺,想去描述它是徒勞的。
他的內部在搏擊。
然后他來到這個地方,帶著一堆疑問和疲乏的身子。
托尼看著他迷茫而隱忍的表情,轉換語氣開口“結束這次行動后我要帶你出去,我們去曼哈頓最好的餐廳吃一頓美食,然后我們還可以去派對喝酒,你一定會喜歡的。”
停頓了幾秒,他補充道“相信我,休伊軟糖。”
休斯頓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差點要跳起來了。
他詫異地問“你喊我什么”
“休伊,軟糖。”托尼聳聳肩,好像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小可憐,多配你的稱呼啊。”
所有沉重的氣氛一下子煙消云散,休斯頓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覺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許這樣叫我。”他瞪了托尼一眼,壓低聲線警告。
托尼向休斯頓湊近了一步,兩人較近的距離讓彼此呼吸的交換聲都清晰地像是緊貼著耳邊進行。
“那小卷心菜呢小浣熊餅干”他堅持不懈地問。
上帝啊。這些聽起來就像是情人間稱呼彼此的小情趣。
“哦,拜托,托尼。”休斯頓感覺臉要燒起來了。
明明一天前他還能鎮靜地和對方調情,然而現在卻做不到了。他們的感情似乎更進了一步,休斯頓卻想急速逃跑。他喜歡把感情維持在一個度內,然后游刃有余地去把控它。
一名士兵離開同伴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休斯頓的余光瞅到了這一幕,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靠近的托尼,示意他要開始干正事了。
休斯頓讓托尼先站在這里,然后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士兵的身后,一個手刃砍在對方的后頸處使其暈倒,扶著對方輕輕地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