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頓瞇起了眼睛:“你不是冰島人。”
“我是美國人。”哈內斯很誠實,他似乎是有話直說的類型。
“你做雇傭兵”休斯頓跺了跺麻木的腳。
做雇傭兵的人一般都聽說過“金獅”這個代號。曾經有十幾年他都在各地逮捕雇傭兵,最后還得了個“獅王”的稱號,但他們不可能認出現在他的面貌,因為那段時間他幾乎天天換一個樣子。
“曾經做過一段時間。”哈內斯不太想提,他在余光里看見了托尼,于是站起身說,“如果你們要修電線桿的話,我建議快一點。最近天黑得很快,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是漫長的黑夜。”
休斯頓從嘴里呼出一口煙霧,聽見托尼說“現在就可以。”
他們搬了一個簡易的梯子搭在電線桿上,托尼把帽子一扣到腦袋上,走到休斯頓身邊輕聲問“你跟他聊了什么”
“沒什么。”休斯頓一只手插在兜里,左手夾著香煙。
“你可以告訴我。”托尼繃緊下巴。
“真沒什么,托尼。”他全神貫注看著從指間飄走的藍色煙霧。
托尼用那雙焦糖色的雙眼瞅他,目光有些陰沉。
“你要抽煙嗎”休斯頓扭頭問。
煙味從修長的指尖飄走,融入上空的煙霧,繚繞,升騰。
“我不抽劣質煙。”托尼皺著眉頭說。
“他是個講究人,對吧。”哈內斯突然走過來大聲說了一句。
托尼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地說“是啊,我是個講究人,也是個科學家,可不像某個人連電線桿都不會修,也不會哄女孩睡覺。”
休斯頓對這場即將打響的戰役視而不見,目光跟隨著空中飄動的煙霧。在他的視野里,眼前一切都朦朦朧朧的,仿佛被煙霧分隔成兩個世界。
哈內斯閉上了嘴巴,似乎覺得繼續下去會很幼稚,他走進屋內,托尼則動作迅速地爬上了電線桿。
然后他雙手攥著電線桿的頂端,一動不動。
托尼站在梯子最上面朝下看了一眼后,一股莫名的恐懼就像浪潮一樣涌上來撲倒了他。世界忽然從他的感知中消失了,這種恐懼讓他不禁渾身打顫,只能本能地拼命呼吸。
他仿佛被風暴卷進巨大的漩渦,洶涌澎湃的恐懼嚴絲合縫將他圍攏,托尼不禁閉上雙眼,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然后他迷迷糊糊地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托尼”
那道熟悉的聲音像穿破烏云的一束光投向他,起初很微弱,之后越來越響亮,直到沖破可怖的風暴,最后抓住了他。
托尼猛地睜開眼睛,渾身被冷汗打濕,他怔怔地往下看去。
休斯頓雙手抓著梯子擔憂地看著他,“你怎么了”他皺起眉頭,一雙藍色眼睛緊緊盯著他。
焦糖色的眼睛急促眨了幾下,托尼不敢再往下看,是焦慮癥還是tsd這些應該都痊愈了啊,托尼心想,他自己又出現什么問題了
“我沒事。”他的聲音在高空中抖成一片,掌心覆了一層薄汗
休斯頓擰著眉毛,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樣子。可如果托尼打定主意不告訴他,他就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托尼竭力讓自己鎮定自若,他戴著尼龍手套把電線捋好,努力不被察覺地深吸著氣又緩緩吐出。莫名的恐懼在他心里皺巴成一團。
“托尼”休斯頓又喚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