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是,走廊上突然響起了女人的尖叫聲,這聲音是秦心的,而頭頂上的吊燈也在尖叫聲中啪的一聲碎掉。
陸之林的動作有片刻的遲疑,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洶涌的憤怒“小賤人,我說怎么越看你越覺得不順眼,你和那個死掉的賤貨有關系是吧你是她的誰啊”
問的是問句,但陸之林手上的施力分毫不減,并沒有期待得到她的回答。
謝素素并未感到恐懼,相反,她覺得如釋重負。對,就這樣殺掉她,殺掉秦心在世界上唯一掛念的人,讓秦心擁有能對抗白塔里那個臟東西的力量,能夠親手殺死你們兩個人渣。
耳邊秦心的聲音已經不是在尖叫,而是在慟哭了。
謝素素的意識開始渙散,但聽到秦心的哭聲后還是忍不住心疼,她想說對不起,但嘴巴已經發不出聲音。
就在謝素素的意識于幻海里上下沉浮,即將與陰界靠岸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男生問好的聲音
“嗨”
在場的三人有片刻的愣神。
陸之林覺得縈繞在耳邊的慟哭聲瞬間消散,人也從一種魔怔的狀態中走了出來,他松開掐住謝素素的手,和易軒一起回過頭去,看見東野聲站在不遠處,手還半舉在空中,是打招呼的姿勢。
“打擾到各位了嗎”東野聲收回手,習慣性地摸著頭發微笑著問。
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笑容就淡下來,黑魆魆的眼睛掃過陸之林和易軒的臉“你們兩個,剛才偷偷摸進了姜郁的房間吧”
那可是我的小羊。
周瑛在學校放國慶節的期間回到出租屋里。
一個月沒有住人的房間里有著潮濕的霉味,但一貫愛干凈的周瑛并沒有顧得上打掃房間,她的注意力被多到散落在地上的信給完全奪去。
臨走前明明已經和秦心說過她有一個月不會回來,按理來說她不應該給自己寫這么多的信。
她胡亂放下包,把散落在地的信件撿起來整理好,再坐回凳子上慢慢細看。
放在最上面的這封信內容異常簡短,寫著“周瑛你好,我想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我懷孕了。”
看到這封信的一刻,周瑛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的疼,她來不及多想,立馬看下一封信,因為信件的順序是打亂的,所以她閱讀起來也亂七八糟,強忍著不適把信的順序整理好之后,這才勉強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周瑛你好,我知道你現在不在,這封信寫下來寄過去不過是我想獲得些許的慰藉。
我一直覺得,身為一名創作者,創作自己所切身經歷過的事情是最能打動人,最能和自己的聽眾產生共鳴的。陸之林雖是個豬狗不如的蠢貨,但在這一點上倒是能活學活用,不過他不是自己進行運用,而是想方設法地在我身上實驗。
自從我被關在地下室后,為了能讓我創作出更好的作品。對于我想要買書,看電影,看電視的要求,他總是一律應下。這一次,他不知是從什么地方受了啟發,他想讓我成為一個母親,創作出與母愛相關的作品。
我空閑的時間太多,所以總是忍不住思考很多離奇古怪的問題。
最近我就在想,生下一個小孩就必須愛他了嗎我就能無師自通地擁有“母愛”這種上千年來為人所歌頌贊美的情感嗎
這個問題,我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沒有找到自己的答案,但找到了世人的答案。
對于女人來說,倘若你生下一個小孩,你是必須愛他的,不止是愛,還得竭盡所能的愛,愛很多,這樣你才能勉強是個合格的母親。可是作為父親,只要愛一點就好了,這樣你便是個優秀的父親。
我還沒有小孩,但我想,我作為一個母親肯定是不合格的,但若是作為父親,我一定是金字塔頂端的精英人才。”
“周瑛你好,還是我。上一封信里,我輕描淡寫地談起了自己要被迫成為一件母親的事,并不是我不在意,只是我不敢深思,生活待我太苦,我不想再通過剖開自己的血淋淋的思索讓我變得更苦。
但我做不到。
我是個敏感的,可悲的創作者。
我們每次行事都要借助藥片,毫無感情支撐的運動讓我時常覺得自己是某種動物,什么動物呢或許是狗。
狗很好,我贊美小狗。
我形容一個人像小狗,那一定是覺得這個人可憐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