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明亮亮的,迎著晚霞,烏黑的眼眸像染了華彩。
身上穿著的是簡單干凈的布衣,白白嫩嫩的模樣,第一眼便招人喜愛,就是那小胳膊小腿,這樣騎在馬上,顯得有一些滑稽。
那腿,連馬蹬都夠不著。
“哪家的丫頭,誰讓你騎在馬上的”一位官兵伸手指去,并走過去喝道。
其他幾個官兵也想趁勢就走,被村民們給拉住了。
“睦州曾家,”夏昭衣回答,“你可聽過”
“啥”
“曾家,”夏昭衣語氣仍是平靜的,目光卻透露出一些輕視和看不起,抬眸望向前面的河道,“我祖父曾何先生的學生是宋尚書的老師,曾家大儒,你竟也未聽過。”
官兵還真沒聽過,不過看這女童的模樣,和說話隱隱透出的囂張,倒真有一點久居人上的感覺。
尋常女童,誰敢這樣,這村子里的小屁孩們敢
那邊的村民們紛紛看過來了,幾個人尤其激動。
“那邊那女娃跟什么尚書認識啊”
“你聽清楚了嗎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是什么尚書”又一人道。
“女娃,女娃”有人叫道,“女娃你替我們做主”
“女娃,你等等我”有幾個人越過那些官兵跑上來了。
“青云,走。”夏昭衣說道。
馬兒抬腿,又往前面走去。
“等等”官兵也跑了上來,“曾小姐,你這是一個人”
夏昭衣邊騎馬走著,邊側眸看著他,下巴有些高傲的揚起“怎么,我一個人礙著你什么事了”
“你一個小女童這般模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這多多少少不穩妥,或者我們派人護送你吧護送去睦州都行。”
夏昭衣甜甜一笑“不用了吧,你連你自己管轄的一方百姓都沒能安撫好,你護送我”
離開了小屋,沈冽在院子外的廢墟上坐著,看著另一邊屋頂破舊的梁檐。
明知道不會有任何改變,可是他還是去找他了。
找了也白找,自討沒趣。
恰是戴豫守崗,看到沈冽一直坐在那邊,走過來喚道“少爺。”
沈冽朝他看去,淡淡道“困么。”
“不困,我剛睡醒,和杜軒換的班。”
沈冽輕點頭“嗯。”
“少爺不睡”
沈冽抬起頭,朝天上的月亮看去。
“少爺是在難過嗎”
沈冽愣了下,冷冷的看向戴豫。
“少爺,我直說吧,我替您不值。”戴豫鼓起勇氣說道,“他總是有事了才來找你,你的信他不回,你找他他不見,可他一句話,您立即就帶我們從醉鹿趕去找他了。他看上去對誰都好,每日都笑,可是也對誰都保持距離,連您也不例外。你念著幼時他待你的好才不離不棄,可是你覺得你在他身上還能得到兄弟的對待嗎那邊那個家,一個好東西都沒有。”
“這是我們兄弟間的事情,”沈冽皺眉,“你別議論他。”
“明明是他想來,一路上卻又表現的像是我們在催促他,他永遠泰山崩于前而巋然不動,喜歡以退為進。而我們呢,這半年來,我們鞍前馬后,燒水做飯,他就在那邊捧著幾本書看,事事不關心,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倒是清高清冷,不沾煙火了,每次可是他那笑少爺,你看看清楚吧。”
“說完了么”沈冽道。
戴豫錯牙,他也不想這么多話的。
可憋了好久,終于尋了個機會說出來,胸口至少是不堵了。
“以后別說這些話,”沈冽冷聲道,“不妥。”
戴豫沉了口氣,抱拳鞠躬“對不起,少爺,我失禮了。”
“我不是傻子。”沈冽極輕的說道。
戴豫微頓,抬頭朝他看去。
“你去那邊巡邏吧,這邊我看著。”
戴豫抿唇,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