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竹筐里面拉上去,趙秥帶著軍師和幾個近衛走來,恭敬道“先生。”
一個拿著傘的近衛趕忙過去,遮在了來人頭上。
來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笑道“這雨太大,也不知道何時才歇。”
“先生,”何川江上前,直接便說道,“先生真是修鞋老匠”
“哈哈哈”來人朗笑,看向他,“瞧你這打扮,應就是這里的軍師了,佩封城外三里處那一個又一個百來米長的大水坑,可是你要挖的”
何川江微頓,沒有說話。
“是我要挖的,”趙秥說道,臉上神色已沒有先前那樣恭敬了,“先生有何指教嗎”
“為何要挖那個”
趙秥皮笑肉不笑,雙手負后,說道“看來先生是路經過那地了,那么先生是否看到其中有一個大坑,里面全是尸體”
“是有見過,都是難民”
“兩千三百二十一具尸體,我本是要一火燒光的,誰料幾日前突然來了這場大雨。我第一時間令人將那泥土填回去,但是來不及了,風雨太大,雷聲也大,天色又黑,我有不少士兵滑落進坑里,差點就爬不上來了。所以只能暫時回去,第二日再去旁邊挖坑。”
來人點頭,又疑惑道“那你又挖坑是”
“雨已經下了一整夜,滿滿一坑的水,我若不挖坑將那些水引進去,那就由著坑里的水漫出來”趙秥冷冷的道。
來人失笑“那將軍為何不挖渠,而是要挖坑挖渠將這些水直接引走,豈不是更妥你這幾日淋著大雨在那邊挖坑引水,就沒有士兵再落進坑里了”
趙秥已經快要沒有耐心了,眉頭一皺“挖渠引走,引哪兒去,引湖里泡了一夜的兩千多具尸首的水,引湖里以后,你敢喝嗎,你敢用嗎我為何要燒掉這些尸體,怕的不就是疫癥嗎”
眼看來人又要發問,何川江說道“先生,你還沒說呢。”
“說什么”來人朝何川江看去。
“你還未說,你是不是同渡修鞋老匠。”
來人擺手,笑道“這諢名是我氣惱我那裝模作樣的師兄而隨意取的,我姓嵇,單名鴻,你們要怎么喚我都行,不過一個稱謂。”
說著,先邁開了步子,拄杖朝前邊下城樓的石階走去。
趙秥面色難看,看向自己的軍師。
何川江回他一個安撫眼眸,并示意他按捺性子,而后跟上來人。
雖然還未肯定就是那修鞋老匠,可至少能看出,這人不是什么尋常人。
尋常人誰敢在趙秥面前喋喋不休的問這么多,畢竟趙秥是個將軍,是將軍,手上就有血,眸子里的殺氣,那是鮮血和白骨凝練出來的。
何川江跟上后,隨口說道“原來先生還有師兄。”
“呵,說起我這師兄,他的名號你們都該聽過才是。”來人笑道。
何川江想要去看他的臉,但現在天色太黑,他整個人又藏在斗笠下,且因著大雨遮了些視線,著實不好看清。
“哦”何川江道,“敢問先生的師兄是誰什么名號”
來人又笑了下,道“他這些年喜歡四處招搖撞騙,所以名聲大了些,他自稱輕舟圣老。”
何川江點頭,倒是也真的聽過,只不過沒有接觸過,也沒有更深層的認識,只知道醫術似乎不錯。對他這樣的謀士而言,反而更覺得面前這位修鞋老匠才是比較厲害的那一位。
“哦,”何川江隨口道,“輕舟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