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叫阿梨”言回先生說道。
“梨花的梨。”
“這樣,阿梨小姑娘,”言回先生道,“這三百兩的大單子,你是接不得的,這些單子動輒會要人命,不慎還容易被卷入一些是非中去。我這倒有幾個好玩的活給你做,你可會寫字”
夏昭衣輕嘆,第一次體會到兩世為人的落差待遇。
前世,李言回和唐陸嶺因著和她有點交情,遇上那些棘手麻煩的單子,三番五次登門找她,一次還上了離嶺,爬了兩日的山,上去后腿都軟了,還是她送他們下來的。
當然,那些單子,她一個都沒接。
前世她太忙,師父要她學的東西太多,一有空閑她便想著要去游山玩水,哪里會去管這些替人干活的差事。
但那些動輒千兩萬兩的單子,她若說想要,他們怕是會搶著送來,哪像如今,她只想要個三百兩的單子,卻要被拎去寫字。
“罷了,”夏昭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見她真要走,言回先生攔著她“等等,你這便要走了嗎,現在夜深,你不如留下來,明日我去找找墨坊和書坊的人,這里的人我都認識,給你找份活不會是難事。”
“明日先生在嗎”
“我這幾日都在。”
“好,我明日找你。”說著,夏昭衣朝他手里的木簪看去,“這個發簪”
“哦”言回先生這才想起,垂眸看了看這根木簪,不舍的遞了出去。
“我先告辭了,”夏昭衣接過來后說道,“我明日再來找先生。”
看著小女童將發簪隨手收在袖子里,轉身要走,言回先生心里難受,忙叫住她“阿梨小姑娘”
夏昭衣停下腳步“先生還有何事”
言回先生動了動唇,而后說道“沒,沒什么事情,只不過這木簪是我那位故人的,她在這世上所留之物不多,這木簪你好好收著,千萬別弄壞弄舊,當然,如果你想要出讓也可以,我給你三百兩。”
夏昭衣失笑,想說這發簪根本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話到嘴邊咽了下來。
到底是他人喜歡和珍視之物,她怎好言語相踩,而且,旁人看重的并不是這發簪自身的價值,而是對發簪主人的情義。
“好,”夏昭衣應道,“先生不要去找墨坊和書坊的人了,我明日還會來找先生的,我先告辭。”
她抬手揖了下禮,轉身便走了。
言回先生看著她離開,沒有再多加阻攔,思及那簪子,心里有些嘆惋,變得沉重難過。
一夜翻過,日上云霄。
言回先生特意囑咐了店里伙計留意一名女童,但過去整整一日,都不見女童出現。
入夜后,他怎么都平靜不下,坐在案前,連書也看不進去了,心緒難平。
直到敲門聲三重四輕的響起,他忙放下手中書卷,起身過去打開側門。
門外還是這個女童,跟昨日一樣的衣著和形容,不過手里多了一個小袋子。
“阿梨小姑娘。”言回先生喊道,有些欣喜。
“言回先生。”女童淡笑。
“來,進來坐吧。”
言回先生關了門,回去到案前,女童已經脫了鞋子盤腿坐下來了,看著他坐下,女童說道“先生今日沒去找墨坊和書坊的人吧”
“倒是沒有,不過給你找了份還不錯的差事,若做的好,每個月可以拿五錢銀子。”
“那的確是不少了,”夏昭衣由衷說道,“言回先生有心了。”
五錢對于一個女童來說著實太多了,尋常酒樓里的跑堂伙計,偏遠一些的兩錢銀子,京城這樣的大地方,好一些的可能也才五錢。
“那阿梨小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在富貴繡坊的水月號做個小掌事,你可聽說過富貴繡坊”
“天下三大繡坊里,唯一一家和皇家無關的民間繡坊。”夏昭衣笑道,“先生竟能將我一個小女童安排進去做掌事,先生厲害。”
“哈哈,”言回先生笑了,“我這可是清闕閣呀,阿梨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