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延帝如今年歲已不算年輕,身板雖努力挺得筆直,但已有淡淡的佝僂。
權力
不,真正的權力,是宣延帝身上的那套龍袍才是
一朝天子,萬盛之尊,他們如今走過莊嚴的宮門,綿長的街道,肅穆的城門,現在要走向錦繡堂皇的重天臺,所有萬眾齊呼的高喝,皆是沖著這個背影而去的。
好些人心跳忽然加快,看著那個背影,在想若是自己走在那里該有多好。
建功立業,雄霸天下,征服和摧毀,有著掌控一切的生殺予奪的權力,這是每個男人身體里面每一滴鮮血都在吶喊搖旗的渴望和向往。
又有鳥兒飛來,在快要靠近的時候,再度被射了下來。
夏昭衣看著那些鳥兒落下,容色平靜,待那鳥兒徹底墜落遠山,消失不見,她撐著身子從懸崖邊上爬起,轉身朝另外一處的斜徑走去。
山風從天的盡頭吹來,清寒料峭,群山千樹招招。
遙遙相對的西邊高崖上,兩個身形高挑修長的男子立在叢影里,垂眸看著底下的重天臺。
“真是熱鬧的,”白衣少年在風中還要搖著他手里的折扇,平靜的說道,“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吧,又或許是前些時日太過肅清蕭條了。”
一旁的男人沒有說話,促狹的眼眸漆黑雪亮,眸光里邊沒有半點溫度。
“我看到我爹了,”白衣少年又道,“我讓他告病在家,別來就行,他偏偏要來,這一路走來也太辛苦了些。”
男人朝人群看去,目光很輕易就能找到鄭國公趙明越身上。
“還是要來的,”男人開口說道,“最近鄭國公府被人盯得緊,不能有半點口實落在別人那里。”
白衣少年點點頭,沒說話了。
靜了一陣,男人說道“你方才說的,城里面的什么藥物”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我六叔去管了,”白衣少年說著,合上了折扇,抬頭朝西北邊看去,說道,“如果事情辦成了,那批貨物應該是被攔下了吧,如果沒有辦成的話,那就有些可惜了,聽說那批藥物很值錢。”
男人點了下頭,又道“如果這批貨被截了下來,你們會怎么處理”
“尚未想好,你覺得呢”
“這是你們的貨物,我又如何能想好。”
白衣少年笑了下,說道“你說,我要不要給宋致易和田大姚送一點過去呢。”
“不要,”男人微搖頭,“他們不是什么好人,送了也浪費”
“不是好人,但可能是好棋呀。”白衣少年笑道。
男人唇角勾了抹微不可見的冷笑,仍是搖頭,沒有說話了。
這時,鼓聲停了下來。
男人和白衣少年一起望去。
恰也是這個時候,一只鳥兒飛了過去,一支利箭射去,但鳥兒速度太快,這支箭落空了。
鳥兒撲著翅膀,飛向了重天臺,像它這樣的漏網之“鳥”還有不少,但靠近圜丘后便不好再碰,否則一支帶箭的鳥兒墜在重天臺內,死得就不僅僅只是一只鳥了。
“他們該動手了吧,”白衣少年看著遠空的鳥兒,說道,“還是說,祭天結束之后呢。”
“等李據上香祈福之時吧,”男人說道,“明明不是什么好事,可我竟有些期待。”
“我也是,”白衣少年一笑,看著人群里的鄭國公,“不過我更期待看到我父親等一下的表演,難為他了。”
男人彎唇笑了笑。
長空白云翻卷,日頭漸大,禮官在下邊組織祭禮,萬千百姓皆伏跪在地,一片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