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她不會想到,十年后的建國70周年大閱兵她也是在醫院看的。
只不過那時她的診室外排滿了前來問診的病人,她恨不得將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只能趁去廁所的功夫匆匆掃一眼大廳里的大屏幕。
看見中國軍人挺拔的身姿時,她悄悄紅了眼眶
是否因為想到了祁燃,她不愿意深究,也沒時間深究。
那時的她和祁燃,已經近十年沒有聯系了。
閱兵儀式快要結束的時候,祁盛遠風塵仆仆地從外頭回來,見妻子醒了,連忙上前噓寒問暖。
他似乎一夜沒睡,眼眶烏青,臉上滿是倦意,西裝襯衫褶皺不堪。舒靜看著有些心疼,問“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祁盛遠搖頭,輕描淡寫地說“沒什么大不了的,材料進口上出了些問題,連夜開了個會,已經解決了。”
舒靜頷首,也沒再多問,公司上的事務她一向都是支持丈夫的決定的。
祁盛遠買了水果,讓祁燃洗給徐知歲吃。幾人說著話,一個年輕護士走了進來,對祁盛遠說“祁先生,您來的正好,方主任找你過去,有些事情要和你說。”
祁盛遠心中一緊,下意識問“是不是檢查結果出來了”
年輕護士猶豫了一下,只說“您去了就知道了。”
祁盛遠點頭,心里大概有了底,他站起身正了正領帶,將胸前的褶皺撫平,轉身摸了摸妻子的頭發,笑道“你先睡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又對祁燃說“你在這里照顧好媽媽,有什么事打我電話。”
祁燃看著他,沒有應聲。
祁盛遠走后,舒靜關掉了電視機,說是困了要睡了。
不知是怕光還是別的,她用被子蒙住了臉,翻身背對著祁燃和徐知歲,按下電動按鈕將病床放平。被子下的她肩膀輕輕顫抖,喘氣也比平時重了。
徐知歲覺得,她好像在哭。
祁燃顯得非常不安,卻只是保持沉默,過了會兒,他借口要出去打開水,把舒靜交給護工照顧,自己開門出去了。
徐知歲知道他想做什么,開門跟了上去。
醫生辦公室里,普外科的方主任正拿著一疊檢驗單在和祁盛遠交代病情。他面色嚴峻,不停地推著鼻梁上的眼鏡,好一會兒才開口“經過這么多天的檢查,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你夫人患的是胃癌且是晚期。”
聞言,祁盛遠沉默了。他低著頭,反復翻看著手里的化驗單,再抬臉時,雙眼通紅。
其實這么多天,他心里多少已經有準備了,可當檢查結果真正擺在眼前時,他還是無法接受。
他哽咽著說“那是否能夠手術”
方主任嘆了一聲,拿起幾張ct影片放在燈光下,“癌癥晚期一般不建議手術了,而且她的情況不容樂觀,癌細胞擴散地太快,已經影響到了全身。目前她的身體狀態較差,如果執意手術可能會出現感染或貧血癥狀,會加速患者的死亡,所以我們專家組的建議是做保守的綜合治療。”
祁盛遠靜靜看著醫生,仿佛一瞬間難以消化這么多信息,良久,他啞著嗓子開口“那如果我是說如果,癌細胞得不到控制的話我愛人還能活多久”
方主任理解他的心情,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醫生能做的只有積極治療以及告訴病人家屬實情。
“按照她的情況3到6個月吧,也有可能更短,希望你們家屬做好充足的心里準備。”
“”
“哐當”,門外傳來一聲破碎的聲響。
祁盛遠起身查看,只看見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還有站在長椅邊不知所措的徐知歲。
他很快反應過來,問“祁燃來過了他全部聽到了是嗎”
徐知歲垂下眼眸,忍住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