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往事重提,恍如隔世。
家里的變故來的太突然,她還未來得及深想祁燃離開的原因,噩夢就紛至沓來。她這才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多么幸運,她住在父母為她搭建的夢幻城堡里,不用為衣食住行發愁,除了學習她不需要操心別的,愛情就是她心中天大的事。
可有一天,城堡坍塌,她不得不單槍匹馬扛起生活的重擔。在經歷過獨自料理父親后事、醫院一次次的催費和親戚的袖手旁觀之后,她忽然在某一天看開了。
和生存的壓力比起來,她不過是愛了一個不愛她的人,那點痛苦又算什么呢
法院查封房子的前一天,徐知歲回家里收拾東西,想帶走卻帶不走的東西太多,她一時不知從何理起。
鬼使神差的,她走進了書房。里面早在那伙人的打砸下變得面目全非,書籍資料散落一地,徐知歲鎖在抽屜里的那個鐵盒子也沒能幸免,好在里的東西還在。
存了好幾年的日記本,偷偷畫下的素描肖像,還有小學時的畢業照曾經都是她最寶貝的東西。
她撿起來重新收回鐵盒子,坐在滿地狼藉中一張張一頁頁地翻看,仿佛自己也隨著那些文字畫面重新活了一次。那個世界沒有生離死別的血腥,沒有病房的刺鼻消毒水味,只有她和那個叫祁燃的少年。
那是她的,一整個青春。
徐知歲覺得在這種時候這種場景,自己應該大哭一場的,可她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也許徐建明去世那天她哭得太歇斯底里,耗盡了自己所有的淚水,從此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沒有想哭的。
在看完所有東西之后,她平靜地找來一個不銹鋼臉盆,將她曾經視若珍寶的東西扔進去,然后一把火燒成灰燼。
看那躍動的火苗,徐知歲和自己說“青春結束了。”
回到家,周韻正在做飯,聽見開門的動靜回過頭來,淡淡地說“回來了,準備吃飯。”
徐知歲應了聲,換鞋去廚房洗手。
經過這些年的調理,周韻的身體已無大礙,精神方面也基本恢復正常至少外人是這么認為。
事實是她每天仍在服用藥物,病情發作時那些瘋狂的舉動足以讓母女二人雙雙崩潰。
好在這樣的情況只是少數,平日里周韻與常人無異,生活能自理,能正常交流。
徐知歲上大三的時候,她嘗試出去找工作,但情況并不理想,年紀擺在那兒又多年脫離社會,想進好單位撿起自己的老本行幾乎不可能了,只能靠打些零工補貼家用。
徐知歲工作后,她也跟著回了帝都,如今在離家不遠的小商場里做財會,薪水一般,但也勉強過得去。
母女倆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兩年前買下的,那時徐知歲在網上連載的漫畫突然火了,有公司聯系出版,給了一筆算不上多豐厚但也足夠改善生活的版權費。
徐知歲拿這筆在帝都重新買了房子,雖然地段不好,她每天上班得坐一個小時的地鐵,每月還需按揭還貸款,但至少她又有家了。
晚飯是簡單的兩菜一湯,桌上照例擺著三副碗筷,周韻給自己舀了勺湯,又給對面的空碗里添了一勺,喃喃抱怨這幾天下班晚,等她去到超市買菜,連塊新鮮豬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