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沒有開燈,只有外邊的路燈微微透來昏黃的光,他的輪廓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著她的眼神卻是那樣的認真。
徐知歲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不自覺地加重,呼吸間也都是他的味道。
她捏了捏拳頭,也不打算繼續和他裝什么客氣的老同學,干脆把話挑明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祁燃垂下眼眸,“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氣我當年出國沒有告訴你,甚至在最后的那段時間還刻意避著你。關于這些,我也很后悔。如果當時能不那么自負,或許后面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得知你家出事后,我嘗試了一切方法去找你,但因為各種原因,我的確不久之前才得知你的消息。很抱歉,你陪我度過最艱難的時光,我卻沒有在你最難過的時候陪在你的身邊。”
徐知歲怔怔地看著他,縫縫補補的心臟再次被剜了一刀。
她鈍鈍地想,哦,原來過去她的心意,她做的那些傻事,他并非全然不知啊
她覺得鼻尖酸酸的,可眼睛澀得直疼。
“所以呢你現在想回來拯救我了嗎還是你覺得虧欠,良心不安”
祁燃皺了皺眉,沉默地看著她的眼睛。
徐知歲閉開他的目光去看窗外。
是,她承認,最初的那些時候,她恨過他,怨過他。怨他為什么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一走了之,恨他為什么對自己的處境不聞不問。
可更多時候,她還是會不爭氣地想他。
想他在身邊該多好,就算不能投進他懷里崩潰大哭,至少遠遠看著他,自己就有了撐下去的動力。
可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不僅離開,還以最殘忍的方式帶走了她的信仰。
那么多孤獨潦倒的夜晚,都是她一個人苦苦熬過來的,是她一個人而他祁燃又在哪呢
后來有一天,她忽然想開了,不就是寥寥幾十年嗎沒有信仰又如何孤魂野鬼又如何就這樣過下去吧,一輩子或許沒有她想象的那么長。
而就在她拼盡全力終于快要釋然的時候,他回來了,告訴她“抱歉,我來晚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呀,如何能抵消她為他掉過的那些眼淚
她慢慢松開了緊握的拳頭,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祁燃,拜托你別把自己想的那么偉大,你拯救不了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的拯救。你不用為當初決定出國的事情跟我道歉,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前途的權利,而我不過是你抉擇下選擇舍棄的那一部分罷了,沒有什么對與錯。”
祁燃說“不是這樣的,當時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無法去和任何人講,更不敢給你什么承諾。或許我這樣說你沒辦法理解,但當時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沒有把握一定會成功,也怕最后一無所有,什么都給不了你。”
徐知歲笑了,她想到當時被他撕掉的那張紙條。
其實她要的從來就不是什么承諾,無非“坦誠”二字,若他清清楚楚告訴自己出國的計劃,她或許不至于那么傷心,再不濟,她還可以等。
可他偏偏選了最殘忍的方式去踐踏她的心意,讓她覺得自己的青春都喂了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現在你成功了,就想回過頭來可憐曾圍在你身邊團團轉的流浪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流浪貓或許已經不需要你了。如你所見,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也不必為我曾經喜歡過你這樣事情感到愧疚。”
她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顫音,臉隱在暗處,祁燃看不清她的情緒,他伸出手輕觸她的眼角,卻并未摸到眼淚。
“歲歲,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
徐知歲一把拍開他的手,身子也往旁邊縮,像是怕極了他的觸碰。
“別說了,我現在很累,麻煩你開門讓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