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撼城沒在顧眠這里逗留太久,顧眠其實覺得兩個人還沒說幾句話呢,陸撼城就被叫回了家,離開前顧眠甚至沒去送,他坐在臥室里,聽著陸哥跟他爺爺奶奶說下午過來,就心跳得厲害,緊接著聽見陸哥在門口大聲對他說走了,他都沒力氣回應。
難得艷陽天,陸哥一回來便放晴縣城空氣絕好,顧眠奶奶中午吃過飯就說要帶小妹去廠里舞廳跳舞,以備迎接不日就要到來七夕聯歡晚會。
廠里領導很熱衷解決單身男女婚姻問題,每年只要是個節日,聯歡會都必須整起來。
顧眠奶奶平日是大家閨秀做派,悠悠閑閑跟老纏毛線團,帶帶大孫子小孫女,基本沒有什么事情,但只要是聯歡會將近,那老年文藝舞蹈團團長身份立馬復活成日都泡在舞蹈室里,跟老編舞,以期在聯歡會上拿獎。
從前顧眠可不關心這些,往年聯歡晚會跟他們這群孩子也沒關系,頂多路過時候上去瞅瞅有沒有糖吃,但今年
漂亮少年紅著臉,去翻了一下日歷。
掛在客廳墻壁上掛歷每天都會被爺爺用筆劃掉過去一日,七月剛過,八月之初,嶄新八月份就被化了三道斜杠。
顧眠伸著細白手指一天天數著日子,當手指停在七夕節上時,立馬就松開,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悄悄又跑回自己房間抱著被子裝死。
聽說
只是聽說,七夕這天會有很多人去廟里求保佑,還得把寫了兩個人名字紅絲帶掛在老桂樹上。
對了,記得上學時候,學校有早戀同學,雖然后來被叫了家長,男被暴打了一頓,女生被罰寫,但聽說他們七夕時候寫過名字掛在桂樹上,結果還是掰掉了呀,所以這個是不靈吧
顧眠吃飽了飯躺在床上想一堆有沒,間或總是去瞟床頭柜上已經有信號座機,實在無聊,便又去看日歷,手指頭又從頭開始數,數到七夕節頓一頓,數到陸哥生日時候也停一下,最后是中元節陸哥表演舞獅那天也忍不住用手指點一點。
好像忽然有很多很多日子值得期待。
少年胸口充滿了奇妙快活,誰都不敢說,但就是快樂,腿疼也不算什么,傻乎乎地緊張又頹靡,可總這樣東想西想著等約好了下午來找他人過來也不是個事兒啊。
搞得好像他沒事兒可干一樣。
顧眠不高興,他才不要顯得好像成天都想著誰一樣,必須找點兒事情
少年在屋子里溜達,一會兒去看爺爺練字,一會兒坐在客廳吃糖,吃完立馬去刷牙,忙得團團轉,結果今天刷牙次數太多了,吐掉泡沫時便能瞅見一些血絲混在其中
少年看著那血絲,愣了愣,并不覺得是刷太久太多次緣故,倒是莫名其妙地擔心陸哥生日那天嘗到不是橘子,是血腥味可怎么辦
顧眠看著鏡子發呆,結果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在思考什么害羞問題,連忙紅著臉把牙缸放好,跑回房間藏起來。
如此忙忙碌碌卻又實際上什么都沒干顧眠等了許久,等到太陽都斜斜快要落山,才逐漸冷靜
說好了要來找他陸撼城沒有過來,想想也應該是遇到別事情了,過不來,或許是太困了,睡過去了,反正顧眠是不生氣,也不打算打電話過去問,打電話會顯得他一直在等,多不好呀。
就這樣吧。
他才不生氣,顧眠自覺是個通情達理好朋友,怎么能隨隨便便就生陸哥氣
可陸撼城確沒有再來,他等了一下午,什么都沒做,就這么干巴巴地等,以后以后,要是也總是這樣等,怎么辦
陸哥多忙呀。
從前就忙,三天兩頭有活動,他從前不在乎這些,現在卻不得不想,想自己在想念陸哥時候,陸哥恐怕不會想他
顧眠獨自坐在臥室想東想西,目光幽幽看著窗外冷清斜陽,不太明白為什么會這樣,之前陸哥沒有回來時候,陸哥無處不在,現在陸哥回來了,他卻覺得陸撼城離他還是很遠很遠。
少年永遠想不明白,他這些情緒都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也沒人教他該怎么辦,他像是孤立無援站在小島上,沒有吃喝東西,看年看月伸長了脖子,只等有人給他送食物。
送食物人什么時候來,送什么吃,他也不清楚,一切對他來說都好恐怖。
顧眠不太喜歡這樣沒有著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