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淵帝突發急病,皇城生變。
一時間暗潮洶涌,幾位皇子奪儲之勢直接搬到明面上,五皇子更是帶頭想要逼宮。
等急報傳到邊疆,時間已經過去數日。宗洛留在京城的探子飛鴿傳信與他,事情進展到虞北洲摻和進奪儲,成為四皇子的最大倚仗。
畢竟誰都清楚,虞北洲代表的勢力是京城最大的勢力,其后不僅有丞相一脈,就連三皇子遠調京城后殘余的三皇子黨也被他拉攏,多的是人傾慕他追隨他,權勢如日中天。
可以說,得到了虞北洲的支持,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皇帝。
看到這里,宗洛簡直要氣笑了。
他和對方多年敵對,又知道書中大體走向,怎么可能不清楚虞北洲的為人
狼子野心,不屈居于人下的虞北洲,幫四皇子做嫁衣把四皇子推上龍椅
怕是笑話。
造完反背后捅四皇子一刀還差不多。
北境匈奴虎視眈眈,宗洛又沒有另一半調兵的虎符。退一萬步說,他即使可以壓上自己威望強行調動軍隊,總不能棄邊疆百姓性命于不顧。
所以得到消息后,宗洛一時間只能帶著自己的三千親兵快馬加鞭殺回去,不料在中途遭到截殺。
一路上長途跋涉,在最疲憊的時候突然出現夜襲,這支由宗洛親手栽培出來的精銳部隊遭遇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折損。等到皇城將近時,玄騎十不存一不說,他也已經有三日沒能收到城內任何消息。
究竟是虞北洲謀反成功,改朝換代;還是淵帝病情好轉,重整朝綱,都沒個定論。
最后,宗洛終于歷盡千辛萬苦到達皇城腳下。
黑云壓城,冷風呼嘯。
深棕色的城門緊閉,充斥著絲毫沒有要為淵朝三皇子開放的冷酷。他又等了一日,才從薛御史遞來的密信里知曉,淵帝已從昏迷中蘇醒,雖然病情依舊不甚樂觀,但整個皇城已然風聲鶴唳,開始進入秋后算賬的模式。
傍晚,內侍匆匆趕來,在城樓上捧著圣旨誦讀。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其罪一,駐守邊關,不能進而前,守邊無功,是為不勇;其罪二,身為臣子,妄議朝政,多次納諫駁回后屢教不改,是為不義;其罪三,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是為不孝;其罪四,在無回朝詔書之下私自帶兵回朝,意欲謀反,是為不忠。”
一把長劍裹挾著圣旨從城墻之上扔下,宗洛瞳孔驟縮。
他記得這把劍,那是他父皇淵帝珍藏的名劍湛盧,平時束之高閣,連看一眼都難。
如果說之前可能是懷疑,湛盧和圣旨上明顯出于淵帝之手,蒼勁有力的字跡一出現,所有的懷疑都變成了現實。
內侍的聲音還在繼續。
“今上特此賜劍以自裁,即刻實行”
好一個不忠不義,不勇不孝。
湛盧也被稱為仁道之劍,是鑄劍大師歐冶子畢生鑄劍的巔峰。
淵帝把它賜給宗洛自裁,著實諷刺。
七國皆知,淵朝三皇子以君子仁道為立身之本。
如今這道親筆圣旨,則是將宗洛的驕傲狠狠踩到腳下,為天下人所恥笑。
宗洛喉頭涌起一抹腥甜,眼角干澀。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呢
要兵沒兵,要權沒權,早已被逼入窮途末路。就連最后一點體面,他爹也不愿意為他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