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雪想起夢中那一幕,眸光低垂“殿下以身殉國,守住國門,為的也是淵朝大業。斯人已逝,陛下還應以大局為重。”
什么三皇子這又關死去的三皇兄什么事
宗弘玖面容驚愕。
就算裴相和三皇子關系好,當著父皇面說這樣的話,這是不要命了
宗弘玖不自覺倒退兩步,冷靜下來,只覺得嗤之以鼻。
父皇平日里從來不在朝堂多提三皇兄一句,就連掛帥出征也未曾到城門口去送過。要知道深得淵帝寵信的北寧王都有這待遇,三皇子卻沒有,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根本不得淵帝寵愛。
雖然淵帝當著裴謙雪的面把其他幾位皇子都批了一頓,裴丞相也不至于口不擇言到這種地步吧,當真以為父皇是那種好相與的君主不成怕
就在帷幔后的宗弘玖以為下一秒裴謙雪人頭要落地的時候,他終于聽到了淵帝的聲音。
“你倒是越發揣摩圣意,膽大包天。”
淵帝冷哼一聲,眸光晦暗,看不出喜怒“念在你敢直言勸諫的份上,朕今日暫且饒你一命。”
“舉辦巫祭大典,可以。朕隨后便就擬旨奉常,讓他準備大典諸項事宜。至于儲君人選誰”
下一秒,擺放在蘭錡之上的寶劍赫然出鞘。
“噌”的一聲,厚重的帷幕登時被亮如寒芒的劍鋒刺破,凝成一道白練般的弧光。不遠處的地方,堆在桌案上的案牘全部被勁風掃落,砰砰砰砰散落一地。
宗弘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只覺得脖頸刺痛。下意識伸手去摸,才發現沾了一手的血,整個人如同虛脫般癱到了地上。
淵帝正站在他面前,手里的湛盧橫在他脖頸之上。
等看清楚來人后,他劍眉高高擰起,神色不悅,到底還是把劍尖挪開“怎么是你”
聽到聲音后,守在門口的侍衛和內侍紛紛涌了進來,見到內里情形后,呼啦啦跪了一地。
淵帝瞥了眼倒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宗弘玖,轉頭問“元嘉,這是怎么一回事朕和丞相相談要事,你為何會放無關人等進來”
須發皆白的宦官跪在地上,額心貼地“陛下,老奴知罪。”
見元嘉什么也沒說,直接認罪,淵帝還有什么不明白
再不管如何,九皇子是主子,內侍是奴,若是真心要闖,那也攔不住。
宗弘玖終于反應過來,他嘴唇哆嗦著看著那柄位列天下十大名劍之一的寶劍從他脖頸處挪開,忽然大聲道“父皇我方才在宮里看到了三皇兄不僅如此,他還打傷了我的侍衛”
整個大殿內的氣氛為之一滯,就連裴謙雪也不禁微微側目。
跟在元嘉背后的小宦官恨不得把頭埋進土里。
雖說陛下從不明說,但這跪在章宮里的內侍,哪個不知道戰死函谷關外的三皇子是淵帝決不可碰的逆鱗就連同樣早逝的大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都沒有這等待遇。
何止是不能碰就連提都不能提。年初有位老仆說漏了嘴,淵帝二話不說就拉下去拔了舌頭。也就只有深得淵帝寵信,屢次在暴君面前直言勸諫的丞相敢提了。
宗弘玖心里知道那個三皇兄是他人冒充的,他方才聽到帷幔后的密談,頓時改了個說法,說成三皇子回來了。
他不信平日最寵他的父皇會如此看重那位三皇子,但裴丞相也不見得就敢無中生有。
若是父皇真的如此看重那位的三皇兄,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便不立儲的地步,聽到這話后應該大驚,然后當即下旨,派郎中令帶禁衛徹查此事,甚至調動禁軍,封鎖城門,掘地三尺也得把死而復生的人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