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虞北洲還好,一看到虞北洲,宗洛就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又想起鬼谷的密信,頓時怒中火燒。
偏偏虞北洲又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上回本王同先生在蘭亭水榭相談甚歡,約定好了來日再聚,沒想到轉頭先生就答應了裴相的邀約,實在叫本王難過。”
宗洛“”
你就編吧你,看你那一臉笑意盈盈的,哪像是難過的樣子。
裴謙雪微不可查地皺眉。
他不緊不慢地收了傘“北寧王言重了。”
“顧公子的身份,您應當比我更清楚才是。”
虞北洲又笑“裴相這說的是什么話一位散人學子,無門無派,能有什么身份”
“本王知曉裴相思念故友心切,但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青衣丞相神色愈發冷峻。
他略帶擔憂地看了一眼宗洛,未能在對方臉上看到異色后,這才放下心來,淡淡地開口“不勞王爺掛念,我正準備就此入宮,將此事稟告陛下。”
“哦。”虞北洲絲毫不感興趣地應道“既然裴相要入宮,那先生不如同本王一起。”
“不”裴謙雪剛要拒絕,轉頭忽然聽到一道溫潤的聲線“如此甚好。”
聽宗洛答應,裴謙雪眉心微蹙,心下并不贊同。
想透露北寧王曾經同他的關系,又不知從何說起。
更何況虞北洲還就在這里,若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這位又該借題發揮。
“阿雪不必擔憂,上回在蘭亭論道還未盡興。正好雨過天晴,我打算再同王爺比劃比劃。”
宗洛笑道,反手從腰間抽出長劍。
“噌”地一聲,銀白色的劍身如同蛟龍般躍出,似翩若驚鴻。
七星龍淵無愧為天下十大名劍,僅僅只是出鞘,都能感受到逼人寒意,直指對方眉心。
“得罪了。”
看見宗洛干脆利落地拔劍,裴謙雪反倒不擔心了。
友人的劍法如何,他心里還是有數的,更何況北寧王還是瑾瑜的師弟,即使針鋒相對,在這皇城腳下,虞北洲也不敢真做些什么。
倒是虞北洲,他雖與兩人距離甚遠,但仍舊聽到了宗洛方才的稱呼。
“阿雪”
紅衣將軍似笑非笑,鳳眼挑高,一點暗色落進眼底“這才幾日未見,先生就同裴相這般熟識了。”
裴謙雪直接無視了虞北洲的反應,眼神沒有半分從宗洛身上挪開“既如此,待會論劍完,我再讓車夫送你。”
他一邊道,終于還是沒忍住,想要伸出手去,將宗洛臉頰邊垂著的那縷頭發輕輕掃到耳后。
沒想到,他的指尖才剛剛觸到一根發絲,宗洛就下意識后退一步,避開了這只手。
裴謙雪一怔,似是若無其事般笑著收回手,仿佛剛剛伸手的動作不過無意為之。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瑾瑜可以隨時來府里找我。”
他說完這話,徑直上了馬車。
只是轉過身的剎那,他臉上的神情倏爾沉默。攏在袖口內的手輕輕捏起,仿佛先前觸碰到發絲的溫度仍留在手心。
看著布條上裴謙雪離去的背影,宗洛不禁有些疑惑。
對宗洛而言,距離他回皇城,算上兩輩子的時間,也有四年了。很多人和事,都被邊關的風沙日復一日磨滅。
就像宗洛也只記得后來被裴謙雪閉門不見時的心灰意冷,記不清他們當初他們志趣相投時的好。
話又說回來了,他們的關系有好到這個地步嗎
虞北洲瞇起眼睛,驟然打斷了他的思考,“既然裴相走了,顧先生不妨同我入大巫祠,我們好生一敘”
他們現在還站在裴府和大巫祠的門口,雖說周遭沒有集市,但兩旁的下人都守著,巫祠門口還有衛兵,難免人多眼雜。
“全憑王爺吩咐。”
正好,今早收到鬼谷密信的宗洛也正打算找虞北洲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