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布也能感受到老管家譴責的視線。他自知理虧,也沒再在門口多待,寒暄幾句后便進了府里。
因為御輦,整整一條街上都被衛戍兵清了場,幾乎看不到人。清祀才剛剛結束沒多久,三皇子死而復生的消息還未傳出去,所以也沒有引來圍觀的架勢,
街角處的地方,穿著紫衣的青年端坐在黑色的驪馬上,望著三皇子府的方向,神色變幻莫測。
如果說先前偷聽到的那場密談仍舊讓葉凌寒有些懷疑,那看到淵帝不僅賞賜了藥,還將宮中御醫也撥了一批過來后,再懷疑也變成了現實。
他一直沾沾自喜于知道了這位三皇子的真面目。殊不知,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他先入為主。
“殿下,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若晚了,又要被記上一筆。”
質子既然住在大淵,自然是有規矩的,晚上不能太晚歸來,次數多了就會被記下。當然,若是那些大人物派人來說一說,登記的人自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奴仆低聲勸道“上回三皇子捅了您一劍,而您也未說出他的秘密,便就算報了當初照顧的恩情。如今應當將全副心神繼續放在回歸衛國上”
現在的當務之急,更應該是挽回清祀上白泰寧那番話留下的錯誤印象,應當趕緊去見衛國使臣,努力周旋才對。
奴仆想不通,自家太子忍辱負重,對別人心狠,對自己更狠,不可能分不清孰輕孰重。但清祀結束后,他卻依舊追到這里來,也要遠遠地看三皇子一樣,倒是讓人想不通了。
葉凌寒喃喃自語“是啊,恩也報了,的確是沒關系了。”
他只是從未品嘗過這種溫暖,所以更想攥緊,再攥緊一點罷了。甚至到了近乎偏執的地步。
結果到頭來,還是搞砸了一切
元嘉回到御輦前,六匹神駿便重新起步,朝著宮中駛去。
說來也奇怪,明明方才那些話算是僭越到不能再僭越,在所有人眼中一向殘暴無情的淵帝竟然沒什么表示,只淡淡地道“回宮后自己去領罰。”
比起大淵那些殘酷的刑罰苛政,自己去領罰無疑操作空間大了不少。
更何況元嘉自己就是內務總管,一般口頭上一句,頂多就扣些月俸,輕到不能再輕。
元嘉心里清楚,于是連忙叩拜“謝陛下隆恩。”
車簾里再沒有聲音了。
淵帝重新闔眸,一只手垂在寬大的方桌上,閉目養神。
浩浩蕩蕩的儀仗隊終于駛入宮內。
因為繞路送了一趟三皇子,又在府前停留許久,等御輦停好的時候,夜幕已經垂下。
冬天的黑夜總要來得早一些,也要長一些。
內侍挑著宮燈,搖曳的暖黃色火光將偌大皇宮點亮,晃悠悠推開一條路,仿佛綴著星星。
淵帝下了車,見如今還早,準備去章宮繼續處理政務。
一些奏折在大巫祠里批復后,又用木車運了回來,因為有事耽擱,余量甚多。
就在他剛拿起筆,皺著眉批復一篇狗屁不通的檄文時,元嘉進來低聲通報。
“陛下,九皇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