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荒郊野嶺之外的地方,扎營之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明火。
行軍趕路跑了一,玄騎們紛紛收拾行裝,抓緊時間睡覺。
除了臨時換崗的騎兵,其他人都安安穩穩地待在大帳篷里,一時間只能聽到遠處隱匿在黑暗的群山蟲鳴,安靜到不可思議。
今夜有星星,萬籟俱寂。
最大的幄帳外面,正燃起一團搭著木頭的火堆。
穿著紅衣的青年百無聊賴地蹲在火堆旁,手里撿著根用來撥火的火鉗,將火焰中心那團燒得吱吱作響的木頭翻過來,再翻過去,重復著這一個動作。
守在遠處的穆元龍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一步,低聲道“王爺,明日還要趕路,輪守的弟兄已經全部安排了,有余差錯,您不如趁早歇息吧。”
虞北洲頭也抬,只淡淡地說了個“嗯”。
見北寧王有表態,穆元龍也不敢再勸,而是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營帳,躺進行軍睡袋里。
今日早朝,一道圣旨,直接將穆元龍暫時分到了北寧王手下。
玄騎機動性強,適合打前鋒和突襲。如今機軍還未調回,皇城外只駐守著極數一部分,自然不適合帶走。能夠調動的也就只有玄騎。
如今對衛國,是三線并行。
衛國一面臨海,就在國都外是一覽無遺的平原,屆時定然是衛國將領帶領衛軍于皇城外平原上迎敵。
巍山軍作側方切入,機軍從斜方包抄,北寧王則勢必要帶著玄騎和機軍的重騎正面迎敵。
戰略是錯的,然而穆元龍心里總底。
即三殿下了太子,玄騎受命朝廷,他們的主子也只有一個。
尷尬就尷尬在這里。
北寧王同三皇子不對付的事,全下都道。早年這兩位帶兵的時候,就給對方互相下過絆子。兩方將領結仇,手下士兵自然也怎么對方怎么不對付。
結果誰能想到,此次出兵,穆元龍竟然要給虞北洲做一次副將。
然而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憋屈,到底圣意難違。再加上攻打衛國并非過家家兒戲,在家國大事之前,私人恩怨都得往稍稍。
來之前,穆元龍就在玄騎軍帳里同所有弟兄們講明過。在第一行軍,除了隊伍有沉悶以外,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這也讓提心吊膽的穆元龍松了口氣。
北寧王的性格最是乖張,又是個喜怒不定,暴戾恣睢的主。誰惹得他不高興了,分分鐘就是掉腦袋的事。機軍那個嚴肅的氛圍穆元龍也不是不道,他是打心里覺得玄騎的軍風同北寧王的行事風格南轅北轍。
本來以為這位是興趣只在殿下身上,懶得同他們計較。
等到晚間,穆元龍才忽然發覺。
北寧王似乎有不太高興
回想起那團紅白相交蹲在柴火堆旁的身影,他不太確定地想。
事實上,虞北洲的確不太開心。
他有幾乎兩兩夜合,卻絲毫有睡覺的沖動,反倒蹲在這里用火鉗把這個火堆翻來覆去幾十遍。
“噼啪噼啪”
烈火舔過每一根極易燃燒的木柴,竄起老高的火焰,又逐漸衰落。
盯著這團柴火,罕見的,虞北洲竟然有出神。
昨夜,他在章宮門口跪了整整一夜。
因為他自作主張,為宗承肆上了私刑,這才遭此懲罰。
一切都在虞北洲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