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都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要趕緊分家。
去山上還有回來的路上,陸景堂一直在考慮他們一家,該何去何從。
多弄些吃的填肚子是必須的,最當緊也最重要的,卻是分家。
現在正是非常好的一個時機,全家都以為三叔這次必會高中,他中了秀才,全家都跟著享福。
此時提分家,二老只會覺得他們太傻,有福不會享,都奉獻了那么些年,眼看收獲的日子來臨,竟然要分家。
若是態度堅決些,再再想些別的法子,成功的可能性極高。
錯過了現在,后面再提分家,阿爺和阿奶絕不會同意。
但恐怕全家,不、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曉,三叔這次不可能考中。
不是他學識不夠,而是他連考場都沒進。
半個月后,陸文達會從縣城回家取錢取盤纏,去往府城準備參加院試。
他提早去了二十多天,說要熟悉環境,與府城學子、考生多多交流。
實際上卻拿著家人的血汗錢,去青樓楚館之處消遣取樂。
一日攜花娘游船醉酒,酒后失足,落入荷花池中,就此殞命。
明知陸文達不久之后會死,陸景堂卻絲毫沒有想改變他命運的想法。
不管是夢中還是現實,陸文達就如同一只巨大的血蛭,吸附在他與家人身上。
以前是他的祖父祖母,父親二叔,后來還加上了阿娘二嬸,他的阿姐與小妹。
陸文達死了,反而與他們一家有利。
別說什么血脈親人,他陸景堂就是這般無情之人,他陸文達若是有心,怎會為了自己的前途,逼他阿姐嫁與一個傻子
不過分家這事,畢竟不是小事,也不是他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郎可以決定的,還需從長計議。
陸景堂眼睫微垂,藏住眸中深深的思量籌算。
比如得抓緊時間分家,否則等陸文達死訊傳回來,祖父祖母必定如夢中那般,壓著他們不許分家,否則陸景賢的生活和學業,何人來供
他久未開口,陸蓉已經不再想三叔科考之事,轉而壓低聲音,悄摸同景年擠眼“等阿姐找機會將這些稻粒燒了,給年哥兒吃,脆脆的、甜甜的,可香了。”
景年剛還說肚子不響了,但那么幾顆花生米能頂什么事,實際上腹中還是空空如也。
肚餓的時候,更容易被勾出饞蟲,陸蓉這般一形容,景年便口水泛濫,努力吞咽著口水,小腦袋點個不停“阿姐也吃,阿兄也吃,阿娘也吃”
“我們年哥兒真是個大方的小郎。”陸蓉笑瞇瞇的夸贊。
哪像二房的三郎四郎,餓死鬼投胎一般,為了爭食能打得頭破。
“年哥兒,大方”景年驕傲得挺起小胸膛。
陸景堂聽見弟妹的嬉笑聲,問“蓉娘,你又私藏稻粒了”
“噓”
陸蓉忙豎起手指,示意阿兄小點兒聲音。
“什么私藏,這本就是阿爹阿娘,還有阿兄辛苦種的,我拿的這一把,還不及阿兄你一日落的汗。”陸蓉憤憤道。
陸景堂倒不是教訓妹妹,不過現在這個時候,若是讓人發現,蓉娘免不了挨一頓罰。
“這次便罷了。”陸景堂說“下次不要再拿了,往后阿兄自有法子讓你們吃飽穿暖,不再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