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阿姐都很好,為什么阿兄可以去學堂,就不收他阿姐呢
之前阿兄教他們識字數數,阿姐學得可好了
陸蓉“因為我是小女娘。”
景年更迷糊了“為什么”
陸蓉撇嘴“我也想曉得為什么。”
景年抓抓頭發,見阿姐好像很難過地樣子,著急安慰她“阿兄一定知道的等阿兄回來,我們問阿兄”
陸蓉勉強笑了笑,她覺得阿兄也是沒法子的,否則阿兄會送她也去學堂。
阿兄說,讀書是好事,若是可以,阿兄怎會不讓她去呢。
阿姐不高興,景年就不哭了,繞著陸蓉腿邊來回轉悠,試圖哄她開心。
陸蓉從小的經歷,讓她不會長期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中,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
景年也是個心大的崽,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忘了晨起時的不開心。
家里大人都忙,陸文元要管地里的活兒,陸楊氏跟小劉氏天天泡在埋首草堆造紙。
午飯都是陸蓉自己做的,她煮了米粥,又把早上阿娘做好的炊餅熱一熱。
夏天天熱,炊餅冷的也是能吃的,但家里有個小崽崽,陸景堂千叮嚀萬囑咐,不能給景年吃冷食,以防小家伙兒壞了腸胃。
偏偏景年就是喜歡吃涼的,陸景堂教育他好幾回了,也沒管好這個小家伙。
陸蓉做好了飯,自己顧不得吃,盛兩碗粥,裝幾個炊餅,給她阿娘和嬸娘送去。
造紙需很多水,家里地方也不夠大,陸景堂將草紙造法給了族里,換來諸多方便。
譬如用水這塊兒,族里許他們在村子附近的河流下游尋一塊地作造紙用。
離得倒不甚遠,走過去不過一刻多鐘。
而陸文元就跟陸景堂一樣,是自己帶了午飯。
兩個村子隔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他一個壯年男子,腳程夠快,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走到。
換成陸蓉一個半大小娘,約莫得走將近一個時辰,來回太遠,也不安全。
陸文仲倒是提過,讓大哥去他家里吃午飯,陸文元卻不愿意。
他和陸楊氏都是不愿麻煩別人的性子,去二弟家中吃午飯,一頓兩頓還好,他這地也搬不走,天長日久的,還能頓頓去吃不成二房也不富裕。
現在天熱,他自己帶著吃食,冷著吃也不妨礙,就不必去給弟弟弟妹添麻煩了。
讓陸文元心寒的是,他來回這么些時日,三房的兩塊地就在他家的地旁邊,他爹娘還有三弟妹操持著地里的活兒,無一人提一句,讓他中午去家中吃頓飯。
陸田氏不提也就罷了,三弟不在家,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想跟他這個大伯子單獨打交道情有可原。
但是他爹娘竟也提都不提一句,好似分個家,他就不是他們的兒子了。
而且明明已經分了家,有時候卻叫他過去幫忙給三房的田地干活,干完活兒,連口水也不給喝,還是二房的侄女兒給他送一口水來。
這事兒陸文元誰都沒說,包括他的枕邊人。
不過這種事,若是說出來發泄一番,倒是好事。
陸文元這種性格,越是憋著不言不語,心中芥蒂越深。
話說回來,這些情況陸景堂未必沒有料到,不過于他而言,阿爺阿奶對他阿爹的冷待,反而是好事。
免得陸文達死訊傳回來,他阿爹被一哭求,又心軟攤上麻煩。
這不是陸景堂杞人憂天,在夢里,他和陸景賢交鋒數次,有兩次便是因他阿爹心軟,害他吃虧。
這個只有陸景堂知曉的秘密,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等著某一日爆發出來,轟然如雷。
陸景堂清楚地記得陸文達的忌日是哪日,卻不清楚他死訊傳回來是哪天。
那場大夢好似他過完了一生,而后留下了年老瀕死的“陸景堂”的記憶。
往昔種種,有些不重要的記憶時隔太久已經模糊,比如陸文達死訊是哪一日傳來得。
八月初的一天,景年坐在門檻上,兩手撐著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