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了毽子”陸景堂也看見了妹妹手里的毽子,隨口問了一句。
他沒買過這個,不清楚自己給的錢不夠。
“嗯,這個毽子很漂怎么回事”陸蓉看著急匆匆往堂屋走的親友們,下意識扭頭看向阿兄。
“走。”陸景堂急步想前,陸蓉連忙跟上。
兩人擠進堂屋,屋里已經站滿了人,他們阿爹和二叔陸文仲以及幾個村老、族中長輩都在中間。
他們都是來吊唁陸文達的,否則一時半會兒人也集不齊。
陸滿倉和陸劉氏在外面一圈,三房的母子三個在二老身旁,陸田氏一臉驚喜,眼淚都顧不得掉了。
陸景賢臉上的愕然還未散盡,陸芷則神情復雜,喜中摻著憂,還有幾分無措。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景年聽見他們在夸獎他阿爹和二叔仁義。
一個年紀很大,長著白胡子的老人又問了一句“陸文元,陸文仲,你們想好了真的要將田地贈予三房”
“想好了。”回話的是陸文仲,他大兄想來訥于口舌,這種時候自然是他出面更合適。
陸文仲說“三弟英年早逝,留下弟妹孤兒寡母的,我和大哥看著也不落忍。”
“但咱們畢竟分了家的,三弟趕考前堅持要分了家再走,我們也不好硬拖著不分耽誤他趕考。”陸文仲暗搓搓地給聽眾上眼藥,當著大家伙兒的面說清楚了,是他陸文達堅持要分的家
他假模假樣嘆了口氣,繼續道“這二十來年,三弟讀書,后來大郎也去了學堂,他們兩個讀書掏空了公中的積蓄,二郎生病,大哥連藥錢都出不起。
因此,分家的時候,阿爹做主,多分了我和大哥幾畝地。”
“可我和大哥想著,大郎年紀也不小了,過個兩年便得說親取婦,三房只有那兩畝田地,弟妹以及兩個侄子侄女的生活恐會艱難。”
“于是”陸文仲提高了聲音“我與大哥商量后決定,各自再分兩畝田地與三房,讓我那侄兒,往后也有份家業操持,我那侄女兒,也能攢一副好嫁妝。”
他這番話,聽得眾人連連點頭,都覺得他們思慮周到,且宅心仁厚。
那可是整整四畝田地啊,值幾十兩銀子呢,說給就給了
這都已經分過家了,他們又不是在三房當家人死了之后,威逼欺負三房才分了這些田產,是提前分的,還是補償他們這些年供三房父子讀書的花銷。
反正換了他們,肯定是舍不得的。
不管是村人還是鄉鄰,都朝著人群中的陸家兄弟投來贊賞敬佩的目光。
原本還有些不舍的陸文元,在這樣的目光中迷失了自己,挺直了腰桿,回憶著長子說的話,對著陸景賢勉勵兩句“二郎,往后你就是家中唯一的郎君,要擔起一家人的生計,莫要再像往常那般調皮。
陸景賢一口氣憋在胸口,他什么時候調皮了
可這是長輩教導,長輩還剛剛分了他兩畝地,雖然他并不想要。
要地有什么用啊,他家里就這么幾個人,阿爺阿奶年紀大了,阿娘這么些年,農活只撿輕省的做,恐怕連鋤頭怎么揮都快忘了。
陸芷和他更不用說,阿爹想要陸芷以后能嫁個高門,自然不許她在外頭干活,曬得跟另外兩房的女兒一般黑得晃眼。
他自己這么些年年,更是一雙手從沒拿過農具,沒劈過柴沒燒過灶,要是他一個人,飯都吃不上。
這樣的情況,他家里的兩畝地就已經夠這些老弱病殘折騰了,再來四畝,他怎么種得了,不去上學了嗎
要是不上學,回來種地,他的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了,像他大伯或是二伯那樣。
陸景賢不愿意,這才想了法子。
可現在他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出現了這種意想不到的波折。
現在再讓陸芷以賣身逼迫兩個伯父供他念書已是不能了,手里握著六畝田地,還要讓胞妹去賣身,大家不會同情他,只會鄙視他。
“謝大伯教導。”還得忍著氣跟陸文元道謝。
陸芷看看阿兄,還惦記著自己的任務,猶豫了一下,剛要往地上跪,被陸景賢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