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揉了揉臉,把考試的事先扔到腦后,反正還有好幾天呢。
他湊過來,插話道“聽說明年二月的縣試,陸大要下場。”
“真的你聽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三郎一連串問道,陸蓉也把耳朵豎起來聽八卦。
“不小心聽到三嬸娘和陸芷說的。”四郎說“好像是三嬸娘同阿奶說,若是不讓陸大繼續去學堂,她腹中的孩子定留不下來。”
陸蓉倒吸一口涼氣,她就說嘛,陸景賢他爹都死了,怎么還能繼續念書,阿爺阿奶竟然愿意繼續供他。
原來是他阿娘以腹中的孩子逼迫阿爺阿奶答應的
“三嬸娘真狠得下心啊”陸蓉喃喃。
她三四歲的時候,阿娘流過一對雙胎,按理說那個年紀的記憶不會太深刻,但陸蓉卻清晰的記得那段時間的種種。
因為她阿娘太難過了,她記得阿娘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流淚的樣子,那副畫面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待陸景堂看完書休息的時候,陸蓉跟他講了這些事。
陸景堂微微點頭“倒是個辦法。”
他知道陸景賢能重返學堂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但只要不牽扯他家人,便沒打算深究。
倒也難怪他著急了,他記得夢里陸景承是四月初的生日,二月縣試,四月府試,陸景賢若是這次考不出成績,待到四月陸景承生下來,就沒了拿捏陸家二老的依仗。
總不能威脅他們說,把生下來的孩子給掐死吧
不過夢里陸景賢此時的狀況也不是很好,他爹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和刺激,這次考試陸景賢也確實順利過了縣試和府試,就連院試,也掛著最后幾名過了。
雖然排名不高,但他年紀小啊
八月份的院試,出成績的時候,陸景賢尚未過十五歲生辰。
十四歲的秀才,在這個文華不昌的偏僻小縣,屬實矚目。
就連縣尊都特意召見他幾次,陸氏族中也改變對他的態度,在各種資源上多有傾斜。
與之相對的,是縣試落榜的陸景堂。
夢里的陸景堂沒有他這份奇遇,時隔多年再坐進學堂,握慣了鋤頭的雙手,握筆時都是僵硬的。
而且也沒有分家,為了他讀書,阿娘幾乎與家里其他人撕破了臉,他們一家在家中處境艱難,他下學后,照樣要干活干到天黑。
只讀了三四個月的書,便匆匆下場應試,縣試五場,他考過三場,敗在了第四場。
堂兄弟二人,一人是秀才,一人連縣試都沒過。
旁人不會管他有什么苦衷,只會笑他,果然是子肖父,如他阿爹一般,腦袋愚笨,只配賣苦力。
一直到陸景堂考出成績之前,這些嘲諷始終圍繞著他,如影隨形。
不過這次不一樣了,有了夢里的記憶,陸景堂就像自己完整地讀了幾十年的書,經歷過一整遍科考似的。
此次科舉,他勢在必得,必須在這次的科考中取得功名。
否則他就得跟夢中一般,再去參加下一次的考試,而兩年后的那場院試,卻因爆出舞弊案,當科錄取的生員名聲上都有了瑕疵。
后來他入朝做官,有些敵對之人便以此為借口攻訐他,諷他立身不正。
以他的身份能力,即便知道下一次的院試會出問題,也沒辦法改變,只能獨善其身,避開那次科考。
要么這次考中,要么就等三年后,那太久了,他等不了。
陸景堂二月要下場參加今科縣試的事,并沒有大肆宣揚。
不管是家人還是同窗看來,他入學不過月余,即便進度極快,表現極佳,但他學習時間實在太短了。
但學堂的夫子不這么看。
在陸景堂一次又一次展現出自己恐怖的學習能力,以快到可怕的速度鯨吞蠶食著夫子們傳授的知識,并且迅速掌握吸收后,他們慢慢將陸景堂劃入即將下場科考的那批學生中間。
那是一個特殊的小班,陸景堂進去引發了怎樣的震動無需細表,他是里頭年紀最小的,還差幾月才過十三歲生辰。
與他同班的,除了陸景賢,其余皆是十六七八乃至二十余歲的郎君,有的已經參加過數次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