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陳朔喋喋不休,抓住機會教訓了景年一路。
景年苦著臉,他能怎么辦呀有求于人,只能老老實實受著。
“阿朔哥哥,快一點兒”他擔心那幾個壯漢等不及,把他的救命恩人揍一頓跑路了。
“你還催,你說說你要是聽話一點兒,今天
景年快哭出來了,以前怎么沒發現陳朔這么嘮叨啊
發生沖突的那家客棧大堂,那幾個壯漢和書生們坐在角落,分坐在挨著的兩座,氣氛卻十分緊繃。
壯漢們等著小娃兒拿錢過來,壓著不讓書生們走,一下子僵在了此處。
“少行,咱們真在這等著啊”一個書生忍不住道。
“等著唄。”
裴少行,也就是救了景年的那個白面書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微微皺眉,將茶碗放了回去。
他扯了扯嘴角,拉長聲調“咱們啊,都是人質,等著小英雄拿錢贖身呢。”
一張風流面,露出譏諷的表情時顯得格外刻薄。
三兩銀子,他裴止竟然只值三兩銀子
另一個書生問“那小郎要是不回來了怎么辦”
“不會,我看那小郎端方守禮,知恩圖報,定不會言而無信。”
“寧之,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一個小娃兒”
“在下卻覺得寧之所言有理,方才那莽漢要同少行動手,那小郎掏空荷囊,也要救下少行,可見品行。”
書生們爭論起來,他們倒不是真走不了,實在不行,自己掏了那三兩銀子也不過小事一樁。
是裴止堅決不走,徐寧之幾個也覺得若是他們走了,那小郎回來會落入莽漢們手中,這才留在此處。
旁邊的桌子,一個男人湊到敲詐景年的壯漢身邊“老大,那些窮酸書生,是不是在嘲諷咱們。”
裴止他們這些書生,皆身著儒衣,料子并不多華貴,常見的棉、麻、葛、絹等,因此這些常在街面上混的閑漢才敢動手,否則早灰溜溜的跑了。
壯漢還未說話,另一個跟班氣道“憑啥嘲諷咱我去把他們打一頓”
“牛大”
壯漢喝止住要動手的手下,又踹了旁邊小弟一腳“郭強,你少瞎鼓弄。”
郭強委屈道“大哥,我沒啊,你看那幾個書生,自個兒喝著茶,還偷偷看咱們,肯定是在說咱壞話。”
他抹了把臉,堅持不懈地又湊了過去“老大,要不咱別等那小娃兒了,先把這幾個書生好好敲一敲,指不定他們幾個加起來,還不止三兩銀子呢。”
還有錢喝茶,這茶水也不便宜啊,他們點的那壺,好幾百文呢郭強跟他們花了自個兒錢一樣心疼。
“你是不是傻”
壯漢一巴掌扇他腦門上,心里氣不過,又扇一巴掌,邊打邊罵“你是不是故意害老子,出的都啥破主意。”
“我沒啊,我沒啊老大,老大我對你一片忠心”
郭強讓壯漢打得抱頭鼠竄,另外幾人等壯漢出了氣,才敢上前去攔一攔。
牛大沒腦子,也不記仇,憨憨道“老大,我覺得阿強說的沒錯。”
“沒錯個屁”
壯漢嘲諷道“這是什么時候會試放榜你曉得那幾個書生中間,有沒有坐一個榜上有名的貢生”
郭強縮在一旁不敢吭聲,他關系好的兄弟嘀咕道“一個貢生,那小郎家還有當官的親戚呢。”
“說你們傻,是真傻”
壯漢能當上一群人的領頭,除了一身蠻力,還因為他有腦子。
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桌的書生,似乎正喝著茶水在看他們的熱鬧
。
壯漢憋了口氣,壓低聲音教訓小弟“咱們敲那個小娃兒幾兩銀子,定是他自個兒攢的私房錢,回家了也不敢跟長輩說,他家長輩便是曉得,也不至于為三兩銀子去麻煩當官的親戚,三兩銀子賠一個人情,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