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還是晚了,景年和云廷趕到的時候,正看見他們班的監生依次退出,另一個班的學子依隊而入,列隊行禮后分別放牌“點閘”。
景年跑得暈紅的臉頰,瞬間褪去血色。
云廷心里不忍,遲到片刻而已,怎地嚇成這樣。
剛想安慰他幾句,他們班齋長施長文已經過來,手里拿著一個書冊,看了眼景年和云廷,又低頭翻冊子。
景年垂著腦袋,霜打得茄子一般,可憐兮兮,看得云廷越發不落忍,早知道他這么在意遲到,后悔早上沒有叫他。
施齋長翻過集愆薄,對景年說“陸景年,這是你本月第次遲到了。”
景年悶悶點了點頭,他難道是一開始就習慣晚上睡前收拾書箱的嗎還不是吃過虧。
施齋長在集愆薄上記了一筆,再對上云廷,聲音下意識低了分“云廷,你是本月初犯。”
景年知道自己是完蛋了,還想保一下室友,便對施齋長求情“云兄他初來,不認識路,下次定不會了,念在他初犯,齋長就不要記他名了吧。”
施齋長說“陸師弟,這是國子監的規矩,要不你去跟監丞或者祭酒大人說說愚兄不過一齋長,實在做不了主。”
景年不吭聲了,施齋長雖然是他本堂本班的齋長,卻不如外堂的王齋長好相處,什么“跟監丞、祭酒說說”,這話分明就是在刺他。
國子監祭酒是他師兄,可他又沒仗著師兄權勢做什么事,平白的就要被這樣的人拎出來說嘴。
他替云廷求情,是知道國子監有這樣的先例的,國子監太大,之前還有一外地來的貢生在監內迷路,第一回遲到,若不是特別嚴重的情況,輪值齋長是會手下留情,給個面子不記集愆薄。
當然,像施齋長一樣硬要記一筆,也不能說他錯了。
景年比較倒霉,他第一回遲到就是施齋長撞見的,比這回還慘,他們班監生正在列隊行禮,然后就被施齋長記了一筆。
其實景年還挺佩服施齋長的,明明聽他聲音看他神情,也很怕云廷,還敢記他名字。
等等
他抬頭往周圍看了一眼,果然,王監丞以及幾個博士、學正就在不遠處,隱約在往他們這邊瞧。
再看施齋長,一臉不畏強權,好像他們對他做了什么似的。
這狗東西
王監丞同身旁的學正講了幾句話,朝著他們走過來,在施齋長身側站定“發生何事”
景年不等施齋長說話,搶在他前面開口“回監丞,是我遲到了,正要去找監丞領罰。”
云廷眉心頓蹙,領罰領什么罰
“五”
景年一把拉住他,朝著他微微搖頭,把自己書篋遞給他“勞煩云兄將我書箱先帶去堂內。”
云廷接過他書箱,沒動“你去哪兒”
景年朝他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你別管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跟在王監丞身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云廷皺著眉,轉身,冰冷的視線落在正要悄悄溜走的施齋長身上“他去哪兒”
施齋長吶吶“繩、繩愆堂”
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去處
施齋長回完話,生怕云廷找他麻煩,這會兒監丞都走了,也沒人護著他,連忙拔腿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