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昨晚吃了頓好的,景年躺下后一夜好眠,連夢都沒怎么做,酣睡至清晨。
睡得太沉,晨鐘聲隱約傳來的時候,他翻了個身,將腦袋往暖乎乎的被窩里埋了埋,又沉沉睡去。
刻鐘后,景年忽然驚醒,猛地坐起,掀開帷帳瞧了眼漏刻,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還有不到一刻鐘晨間堂會就開始了
他欻地掀開被子,本以為云廷也睡過頭了,然而下床一看,云廷端端正正坐在書案后,跟昨夜他們互道晚安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看見他起床,云廷還不緊不慢地說“五郎醒了水還熱著,先洗把臉”
景年“”
他無力道“我們要遲到了”
他顧不得不的了,穿著褻衣跳下床,撿起昨晚脫下的監生服就往身上套。
升堂在彝倫堂前,而從號舍到彝倫堂,最起碼要半刻鐘
兩下穿好外裳,景年一邊走一邊系衣帶,看云廷還是一副不慌不忙地模樣,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不叫我”
云廷默默道“我看你睡得正香”
就沒忍心喊他,外面天時尚早,他這樣年輕的郎君,貪睡是常有的。
景年匆匆洗臉漱口,灑出來的水打濕了衣袖也顧不上了,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束發。
然而越著急越忙亂,長發不知怎么回事纏在一起,景年著急,硬拽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
“別動,我來。”云廷走到他身后,接過木梳替他束發。
這種時候,景年也顧不得客氣了。
他心里升起一股愧疚,原本云廷也沒有責任要叫他起床,甚至還為了等他,一起遲到了,他怎么能跟人家那樣講話。
“你先走吧,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景年說“出了號舍直走第二個路口右轉,然后”
他把路線報給云廷,擔心他不認識路耽誤時間。
云廷默不吭聲,手上速度加快,動作卻十分溫柔,一點兒都沒扯疼景年,給他束好了發,戴上方巾。
“好了。”云廷放下手,仔細瞧了瞧,他這束發的手藝,應該還行吧
景年顧不得看頭發束得好不好,他提起自己的書篋,又催云廷“快拿你書箱,我們跑快點兒。”
幸虧他習慣每天睡前將書篋收拾好,第二天要用的書和筆墨紙硯都裝好了,否則這會兒還得收拾東西。
云廷也同他一樣收拾好了,此時兩人提起書篋就能走。
趁著云廷去拿他的書篋,景年隨手抄起書案上的幾個油紙包著的飯團,丟進書篋里。
這些原本打算昨晚當宵夜吃的,不過晚餐吃得晚也吃得太飽,后來讀書的時候不怎么餓,就沒吃。
這個時間,早飯是沒指望了,這幾個飯團正好帶著填肚子。
等云廷取來書篋,景年瞅了眼刻漏,得,還有不到半刻鐘。
顧不得其他,景年抓起云廷手腕,拉著他拔腿狂奔。
路上除了偶爾遇見的仆役,再看不到其他學子,平時景年正常時間起床,一路能遇到許多監生。
他已經跑得很快了,雖然拉了一個云廷,但云廷一點兒都不拖后腿,腿長步子大,景年上氣不接下氣,他連氣都不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