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調拖得緩慢,似乎在沉吟應如何開口。
景年抬眸,偷瞧他臉色,可陸景堂官場歷練這么些年,不辨喜怒的,他要是想藏,景年如何能看出他心思。
頓時被唬住了,哭喪著臉告饒“阿兄我錯了,我以后再不看這話本子了。”
心里頭還很遺憾,這本正看到精彩的時候,不曉得那個王生是跟青梅竹馬的芳娘在一塊兒了,還是最后娶了文雅端方的林小姐。
陸景堂見他苦著臉,臉蛋皺巴成這樣依舊難掩俊俏,不由想道,他這阿弟,可比話本子里的男主角俊多了,看起來不得少許多代入感
“沒說不許你看。”
逗過就行了,逗過了可不行。
陸景堂將話本子遞還回去,在景年驚訝的目光中,緩聲道“別誤了功課就成。”
景年由悲轉喜,眉眼舒展笑逐言開,連連保證“阿兄你放心,我都是做完了功課才看一會兒的。”
他正要將書收起來,陸景堂忽然想到一件事“不是說屁股疼走不動路你這話本子哪來的”
景年一僵“啊這個”
一時間不知道該先掩飾傷已經好了,繼續裝病,還是解釋話本子來處。
陸景堂“松煙給你買的”
景年下意識搖頭,陸景堂眉頭皺起“從國子監帶回來的”
在家看閑書,和在學校看閑書是兩回事。
陸景堂自己寫過,也知道雖然景年手里這本還算干凈,但有的是不講究的寫手圖銀錢寫一些奪人眼球的艷情內容,什么妖鬼都敢寫。
他家幼弟在這方面單純得很,陸景堂心又提了起來,擔心他受了影響心思跑偏。
景年頭搖得更劇烈,真不是他從國子監帶回來的。
“那是哪來的”陸景堂追問。
景年猶豫著不敢開口,他阿兄好像生氣了
他越是不說,陸景堂越是在意,提高嗓音“松煙”
候在屋外的松煙立刻跑進來,景年曉得兄長脾氣,若是再不說清楚,他和松煙得一塊兒受罰。
“不是松煙”
景年憋不住了,吭吭唧唧“是、是阿廷幫我買的”
陸景堂的表情當場裂開。
他以為幼弟躲躲藏藏是因為做了什么心虛的事,只是為了隱瞞這個
不是,云廷給他買話本子,還是這種話本子怎么聽著很虛幻呢。
就像是親眼目睹了一個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將軍,忽然拿起繡花針開始繡花的那種割裂感。
“阿兄,是我要阿廷給我買的,我說在家里躺養傷很無聊,讓他給我尋些有意思的話本子來,他才給我送來的。”
景年忙不迭地跟兄長解釋,生怕好友被誤會。
他讓云廷幫他買,是因為云廷品味好啊,路子也廣,能尋到這種寫得精彩他又沒看過的話本子。
松煙就不行了,給他買過幾次,只會挑那種賣得火的,有的景年翻開都覺得辣眼睛。
陸景堂抹了把臉,他真是多余問這些。
他擺擺手,示意景年不用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