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暑事件過后,景年雖然小小丟了個臉,但因著替同窗監生們謀了福利,在監里反而有了點兒奇怪的好人緣。
連帶著,日日與他同進同出的云廷,似乎也沒那么讓人畏懼了。
本來嘛,雖然聽了一些傳言,但云廷在國子監兩個多月,除了幫景年打架那一回,沒跟任何人動過手起過沖突,連句壞話都沒說過誰的。
就是性子冷一些而已,這世上有人天生熱情有人天生冷情,憑什么去要求一團火安靜,要求一塊冰能溫暖其他人呢
有些人主動去和景年、云廷交往,云廷那頭雖然碰了壁,景年卻又結識了幾個還不錯的同窗友人。
雖不如與云廷關系密切,也不似跟衛紹武一般打鬧無礙,但多少有了別的朋友。
景年一直記著他“占據阿廷最重要朋友地位”的計劃,每當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就對云廷加倍的好,生怕他因為自己有了新朋友就覺得他變心了,從而改變心意。
而且沒了討人厭的施長文,景年在國子監的日子越發好過。
倒不是說剩下的監生都是好相與的,而是沒誰再敢覺得景年好欺負了。
之前施長文動不動陰陽怪氣他,景年都忍下來了,旁人還覺得他好欺負,哪曉得他不爆發便罷,惹急了,寧愿拼著受罰挨板子也要出一口氣。
不說施長文被敲掉的牙齒,想想他被景年揍成豬頭的臉。
噫,兔子急了還咬人,景年就是只鋼牙小白兔。
景年不是愛惹事的性子,旁人不招惹他,他也不會隨便欺負人。
他心中自有一股俠義,碰見家境清寒,病體支離的學子,會私下掏出銀錢,請可靠嘴嚴的學正、教授轉交。
寒門學子跟他借書,只要是真心想讀書,且愛惜書本的,他都愿意借。
他學業優秀,雖然年紀小,但回回月考旬考,皆名列前茅。
不驕不躁,也驕不起來,有那么個兄長,學得再好似乎都理所當然,也虧得景年心大想得開,換成陸景賢那樣的性格,恐怕早就因妒生恨了。
也不像一些勛貴子弟一樣狗脾氣,說翻臉就翻臉。
恰恰相反,他很開得起玩笑,人也仗義,又不是無腦湊熱鬧。
寒門學子服他,勛貴子弟們也愛找他玩兒,時不時找他出謀劃策。
景年偶爾跟他們湊個熱鬧,大部分時候又覺得他們過于喧囂,還是喜歡拉著云廷,或共讀或同游,總有說不盡的趣味。
甚至還偷偷喝過一回酒,景年從家里偷偷夾帶來的,不是不能休沐的時候約上云廷共飲,怎么說呢,安分久了,就是想干點兒壞事兒。
或許是因為偷喝的酒太香太醉人,又或者是因為景年酒量實在太差,不過三兩杯酒下肚,他便頰飛艷色,兩眼迷離,扒拉著云廷,一遍一遍念叨,說他才是云廷最要好的朋友,不可以對別人比對他更好。
酒氣熏蒸,蒸得云廷都要醉了。
他抱著喝醉的景年,一遍一遍承諾,絕不會有人比他更重要,景年說幾遍,他就應幾遍。
懷里是醉酒撒嬌的心上人,云廷燒得心頭火熱,有心想做些什么,但見景年實在醉得徹底,又不忍心冒犯,苦熬一宿,守著喝醉了的景年,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誰。
國子監像一個圍墻,雖然困住了一些人,但也保護了一些不愿意被卷進漩渦里的人。
景年對政治不是很敏感,但也漸漸察覺到,國子監里的那些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