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八年前。
法國的異能諜報員坐在桌子前,寫下自己的任務記錄。
他看著睡在簡陋的旅館里,由于床板不夠長,支著一條腿腿睡覺的保羅魏爾倫,對于自己搭檔兼戀人在任務里的許多不足之處,他沒有寫下來,而是耐心地教導對方,希望對方建立更多的功勛,融入法國。
這是最快的道路,也是反政府手中的“人形兵器”歸順法國政府的證明。
保羅必須在戰場上通過法國政府的考驗。
阿蒂爾蘭波無法說出內心,那樣不符合教導者身上的任務,波德萊爾老師卻比較支持他培養保羅魏爾倫,說那個孩子還沒有徹底的定性。
這一朵“惡之花”會以何等姿態盛開,波德萊爾老師也為之期待。
阿蒂爾蘭波把手札收起來,關上會吹進雨水的窗戶。他走到了保持著一絲警惕性的保羅魏爾倫的床邊,沒有露出笑顏,淡漠地看著容貌美麗如尤物的男人,心想你要自己強大起來,用重力武裝自己,用精神抗拒被人操控的可能性,我會為你尋找控制住第二階段力量的方式。
無論前方是怎樣的地獄,我都不會憎恨你。
因為我知道你還沒有找到心。
彼時的阿蒂爾蘭波完全沒有思考一件事,如果他的搭檔找到了心呢
一顆懵懂地感受到了人類之愛,從而滋生出七宗罪的心。
為此,保羅魏爾倫殺死了麻生秋也,用黑發男人的頭顱,笑著對教導他學會愛的阿蒂爾蘭波說“我愛你”,仿佛幸福觸手可得
這是地獄嗎
這是地獄嗎
這是用最大的祝福釀造出來的地獄嗎
“”
一片死寂,世界似乎虛幻起來。
青白的月光照在兩個人身上,阿蒂爾蘭波的臉色空白,心臟收縮到尖銳的刺痛,法國人深邃憂郁的五官呈現出不真實的虛無之感,超出閾值的劇烈感情仿佛被大腦暫停了,痛苦都無法傳遞到了主人那里。
他用前所未有的目光看著殘忍而不自知的保羅魏爾倫。
那顆頭顱就在保羅魏爾倫的手掌上。
保羅魏爾倫的五指張開,重力使得頭顱輕微漂浮,血液凝在脖頸處,沒有完全流逝,令頭顱完美地保留住了生前的表情。
麻生秋也沒有對“生”的眷戀。
男人的臉上只有蒼白、悲傷,就像是地底巖洞里千年石鐘乳滴落的液體,匯聚成了這一抹淡淡的笑意,冰冷凄清,用不再炙熱的愛情化作一把利刃,沒有一絲留情的狠狠地捅進了阿蒂爾蘭波的心臟里。
你不是看不起普通人嗎
你不是不在乎超越者殺死隨處可見的一個普通人嗎
阿蒂爾蘭波的意識模糊,聽見自己用恍惚的、像是在看與自己有關、但是好像離舞臺很遠的歌劇的口吻問道“保羅,你說他自愿被我讀取”
保羅魏爾倫輕松地回答“不信你可以問他啊。”
殘忍而自知的保羅魏爾倫觀察著他的表情,收斂了一些喜悅,人類總是會為了同類的死亡而悲傷,自己要給親友一點緩沖的余地。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要是主動殺他,根本不會帶他的頭顱來見你。”
“他本來想要跳樓自殺,不知為何改變了主意,也許是發現跳樓的尸體會特別丑吧,比起尸體會完全遭到破壞,面目全非,他請求我殺了他,并且不要破壞他的頭部,那里是他長得最好看的地方。”
“我也這么覺得作為亞洲人,他還是長得不錯的。”
“所以我把他的頭顱帶過來了。”
“這是他最美的時候,他希望被你看見,我成全了他的愿望,沒有像之前那樣打算把他的頭塞進垃圾桶里。”
“雖然是情敵,但是我有尊重他的選擇,他果然是善解人意,自動退出了不該插足的感情,再也沒有比他更識趣的人了”
保羅魏爾倫回憶了一下麻生秋也死前的反應“不過他的要求很特殊,超出了我的想象,他要我沿著他身上的傷口切開,我看得出來,那是你刺下去的吧,為了找到你刺下的位置,我可是有盡心盡力地給他一個解脫。”
阿蒂爾蘭波的身體好像站不穩,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