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場屠殺。
她畫得越來越快,默不作聲,到處都是倒下的小人,紙上涂滿黑色的墨水。
她低著頭,抿著嘴唇,盯著紙,飛快地把墨水點下去,最后干脆蘸滿墨水,甩在紙上。
黑色的墨水透過薄薄的紙張,滲了下去,在白色的桌面上留下擦不干凈的痕跡。
秦烈凝視著她,心中忽然充滿同情。
如果她真的能看見,她看見的就不是粗糙的簡筆畫和黑色的墨水,而是那些隱藏在簡單線條和黑與白背后的真正的血腥。
不過沙拉并沒有任何脆弱的樣子,她目光堅定,攥著筆,在那副屠殺的圖畫上重重地劃了幾道,把面前的紙重新移回湖邊的場景。
她劃掉了支援車隊,劃掉了穿進人群中的古里獸,劃掉了受傷的秦烈小人兒,劃掉了地上的血。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要救自己和身邊的人,先從救他開始。
沙拉放下筆,看向秦烈,心中估量他夠不夠聰明,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蘇醒三年來,從第二年起,她漸漸開始看到一些畫面,每個畫面都像是發生在未來。
這似乎是一種預言能力,她的能力正在一天天覺醒,逐漸變強。
不過沙拉很快就發現,如果她不干涉,預言就會如約發生,但是如果她足夠努力,強勢介入,未來其實是可以改變的。
就算真有命運這種東西,也沒有那么絕望。
秦烈比她估計得聰敏,完全懂了她的意思,他想了想,拿過筆,重新在她的弧形地面上畫了艘星際巡游者一號戰艦。
他沒有受傷,所以巡游者一號就沒有走。
沙拉卻搖了搖頭,在戰艦上比劃了一下,讓它又飛走了。
秦烈
沙拉想了想,拿過筆,這回畫了一個小圓圈,外面套著個大圓圈,大圓圈上穿珠子一樣又有個小圈,小圈旁邊還有兩個迷你圈。
她這大圈小圈小小圈的一套,秦烈卻看懂了。
她現在畫的是這顆行星圍繞運轉的星系。
現在她畫出什么來,秦烈都不覺得奇怪了,只安靜地等著。
這是沙拉從這個蟲族身體殘存信息里學到的知識,她用筆尖在行星的軌道上轉了一圈。
她是說,時間過了一年。
她比了一下,巡游者一號飛走了,更大的戰艦飛來了,布耶爾蘭又一次抱著他的狗下了戰艦,屠殺開始,一切都沒有改變。
秦烈想了想,覺得確實有這種可能。
這顆新行星是塊肥肉,聯盟內部各方勢力會爭奪得非常激烈,以他的性格,并不太想蹚這趟渾水,寧愿繼續在宇宙中探索新的行星。
聯盟肯定會任命這顆行星的總督,新總督一來,他就要走了。
所以沙拉雖然在湖畔救了他,卻沒有真的改變命運。
這就是她特地把他叫到這里,把一切向他和盤托出的原因。
沙拉指指自己我。
她指指眼睛發現。
她向他伸出手,指尖觸摸他的胳膊我接近你。
她按著桌上的畫晃了晃,晃得那張紙沙沙作響未來就會激烈地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