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奚一愣,連忙搖了搖頭“不曾笑話,還要多謝殿下”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坦誠相待。”
把長黎的現狀和部署都當著他的面說,是真不怕把他當棲鳳派來的細作。
陸雪朝當然是不怕的。赫連奚敢傳信,信剛發出去就能被謝重錦的人截下。不避著他,是因為沒必要。
他理解赫連奚的立場。長黎與夜郎是世仇,棲鳳與夜郎也是死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說也打了幾回,棲鳳現任女皇看不慣長黎,下任女帝赫連奚胞姐卻持中立態度。化敵為友還是不共戴天,全看長黎怎么對待赫連奚。
陸雪朝不打算讓長黎再與棲鳳交惡,對這小皇子也沒什么敵意。
赫連奚心情很復雜。
陸雪朝言語對他很是尊重,把他當成客人對待。實際上他是個質子,本就不必受到禮遇。知道他立場不同,也不強求他為長黎效力。
只能說,長黎皇后真的是君子之風。
松了口氣的同時,赫連奚又不免感到失落。
這種整個后宮都有工作,只有他被排除在外,失業在家的感覺,總歸是有那么一點微妙的惆悵。
他終究是個外人,不免愈發思念起故國。
幾人告退后,室內終于又只剩下謝重錦與陸雪朝兩人。
陸雪朝看向謝重錦“還生氣么”
謝重錦剛進來那會兒,明顯是壓著很大一團火。陸雪朝上回見他這么震怒,還是在謝重錦身為太子,查出那樁牽連甚廣的男童拐賣產業鏈時。
謝重錦少時看似桀驁,脾性其實算得上溫和。身為天潢貴胄,他禮賢下士,以德服人,待人尊重。哪怕是被操控時被迫日日面對旁人,也不曾遷怒無辜。陸雪朝認識他那么久,幾乎沒見他發過脾氣。
當然,也有謝重錦不會在陸雪朝面前發脾氣的原因在。
當年謝重錦能下令斬殺那么多人,陸雪朝都意外了一把。也是自那以后,人們對少年太子的印象,多出“殺伐果斷”這一項。
如果不是觸及謝重錦的底線,他都不會選擇殺伐。
“若說完全不氣,自然是假的。”謝重錦冷笑道,“玉京恐怕有一段日子都得天天見血了。”
“所以清疏”大概是覺這話題太血腥,謝重錦話鋒一轉,語氣透出幾分求親親求抱抱的委屈來,“你要怎么安慰你家生氣的夫君”
清疏那樣矜持,鮮少主動吻他。
若能討得一個吻,他立刻就不氣了,還能高興上三天三夜。
“”陸雪朝望他片刻,涼涼道,“又不是我惹你生氣的。”
謝重錦“”
只恨清疏不解風情。
謝重錦無奈一笑,拿過桌上的茶盞,正要喝口茶掩飾過去,視線忽然被一身白衣擋住。
陸雪朝俯身,眼瞼半垂,墨發懶懶散下來,紅唇叼住白玉杯的另一端,精致如畫的臉龐近在咫尺。
兩人就咬著同一只杯子。
謝重錦一怔,不覺松了口,換作喉結滾動。
陸雪朝咬著杯沿直起身,若無其事地將茶盞取下放回桌上“這么愛喝我喝過的茶都涼了,我再給你泡壺新的。”
謝重錦看著他轉身去泡茶,舉止高雅端莊,仍是清清冷冷的仙人之姿。
謝重錦不覺抬手觸碰唇瓣,指尖掩住笑意。
真是太沒出息,分明還不曾吻到。
便覺得他風情萬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