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雨悶哼一聲,身體傾倒,沉重的重量壓在了姜離憂肩膀上。
姜離憂一手架住他,一手捂著他的傷口,神色不明地低下頭。
血的溫度比雨水的溫度高很多,汩汩涌出,似乎把他冰冷的手指都燙得暖和了。
刀疤臉猛地抽出刀子,還要再刺,姜離憂倏然抬眸,眼中濃郁的血色爆發開來。
“滾”
一聲冷呵,恐怖的威壓蔓延。刀疤臉驚恐地發現,自己刺下去的刀子定格在了半空,任由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無法再前進一分。
定格的不止是他,還有周圍的雨。墜落到一半的雨停留在半空之中,雨珠表面光滑飽滿,仿佛一個微縮的小世界,映射出五彩斑斕的霓虹。
嗒嗒、嗒嗒。
輕緩的腳步聲向他接近,曾經無害的美人身后有一大團陰影,接近了才發現那是九條火紅的狐尾,狂亂地搖曳著,顯示著主人狂怒的心情。
在與他的眼睛對視的那一刻,刀疤臉看見了一滴在眼前放大的雨珠,雨珠越來越接近,雨珠中倒映著的世界也越來越清晰。
他腦袋一陣眩暈,似乎被吸進雨珠中,無限下墜,直到噗通一聲掉進了泥地里。
他趕緊爬起來,發現四周都是他的小弟們,大家一起茫然地看著天空。
雨珠中的世界,無論什么都無比巨大。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棵樹邊扶著,但大樹卻倒了下去,原來那只是匍貼在地面的一株雜草。
他后退幾步,撞到了一個藍色的圓柱上面,圓柱的頂端印著百事可樂的o。
不遠處一個黑漆漆的煙囪在著火,走過去一看,煙囪白身黃底,赫然是一截沒有熄滅的香煙。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眾人無助又恐懼地聚在一起,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猶如一群蟲豸。
“看,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指著不遠處高大的草叢大叫起來,一只眼睛藏在草叢的縫隙里,如捕食者狩獵般的眼神將他們緊緊盯住。
眾人驚恐后退,那只眼睛的主人露出全貌,那是一只火紅的狐貍,和普通狐貍不一樣的是,它的尾巴有九條。
“欺負弱小會讓你們獲得快感嗎”狐眼微瞇,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口吐人言。
“現在,你們變成了弱小,要怎么辦呢”
狐貍一爪子拍下來,眾人驚恐散去,其中刀疤臉散得稍慢,被拍在了爪子底下。
狐貍爪子再抬起來時,爪子底下沾著一灘黏糊糊、血淋淋的肉泥,濃稠地粘連著,稀拉拉滴落下來。
“真像螞蟻一樣。”它冷冷地盯了片刻,消失在原地。
至于次日清晨,一只饑腸轆轆的野狗吃掉了一群長得像人的螞蟻,那都是無人知曉的事了。
池修雨在失血導致的暈厥中費力地睜開了眼。
姜離憂呢姜離憂怎么樣了
身上暖烘烘的,沒有了暴雨沖刷的濕冷。視線是模糊的,重疊的光影中,他柔弱的未婚妻背對著燈光,就像剛踩死什么蟲子一般,無趣地甩了甩尾巴。
九條紅色的狐尾。
他又在做夢嗎可是好像并未回到有著無垠冰原的世界。
他竭力地思考著什么,卻在下一刻失去了意識。
回到暴雨停滯的世界,姜離憂加快腳步來到池修雨身邊。
“池修雨老公,息燼,燼兒”姜離憂拍了拍他的臉,但池修雨毫無反應。
姜離憂有些失望,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池修雨變回了息燼。
但這是不可能的,靈魂碎片不完整的他,根本沒法恢復記憶。
輕輕嘆了口氣,姜離憂把收集碎片的事暫時拋到腦后。
潔白的手指從少年緊實的肌肉滑到傷處,輕輕撫過,傷口消失無蹤。
姜離憂在面前的虛空中輕輕一劃,空間被撕開一道裂縫,裂縫那頭是池修雨的臥室。他攙扶著池修雨走了進去。
池修雨的臥室和這個年紀的男生沒有什么不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比較干凈。應該是平時愛打游戲,電腦的設備很好,墻上貼著球星的海報,椅子上搭著銀秋私立的三件套校服,襯衫馬甲和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