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敬遙被裴野抱在懷里,后背不斷傳來對方一下又一下的拍打,那感覺熟悉又踏實,令他心中的惶恐和不安,漸漸便散了。
池敬遙時常覺得,自己哪怕遇到再難的事情,只要有裴野陪在身邊,他就不那么害怕了。裴野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個堅不可摧的避風港,可靠又溫暖。
很快,他那幾近崩潰的情緒,便被裴野安撫住了。
其實他向來不是個悲觀的人,今日只不過是事發突然,再加上他這幾日精神太過緊張,才會一時收不住情緒。在裴野懷里窩了一會兒,他就慢慢恢復了冷靜。
眼下他沒有別的退路,無論面對什么樣的境況,他都不能退縮。
裴野說的沒錯,他不是神明,做不了救世主,可他是大夫。
大夫該做的事情,就是治病救人。
就算沒了系統的幫助,沒了抗瘟丸,眼下的時疫也不會停止。
他能做的事情就是盡自己所能去挽救眼前的局面,至于結果如何,那不是他該操心的問題。
“二哥”池敬遙從裴野懷里起身,抬手在自己眼睛上抹了一把,道“我好了。”
他扶著裴野從地上起身,眼睛依舊紅紅的,可目光卻已經不像方才那般晦暗,只片刻工夫便恢復了神采。
“現在認輸還為時過早,咱們這么多人,只有鄭彥平一個人染了病,說明抗瘟丸還是有效果的。”池敬遙這話像是在安慰裴野,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裴野伸手幫少年拍了拍身上沾著的灰塵,抬眼時便見少年沖他一笑,道“我不怕了,二哥。”
他說著又傾身抱了裴野一下,而后轉身小跑著出了房間。
營中還有太多人等著他去救,他沒有太多時間用來沮喪。
但幸好有裴野在,他至少有個懷抱能窩上那么一小會兒,這對于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裴野看著少年的背影,伸手在自己胸前摩挲了一下,由于天氣太冷,少年殘留在他懷里時的溫度幾乎頃刻間就消失了,這令裴野有些悵然若失。
他想到少年方才那個笑容,心里便忍不住有些發疼,暗道他們家的小東西真的已經長大了,哭完鼻子之后眼睛都還紅著呢,就知道安慰旁人了。
他一時之間甚至說不清這感覺是好是壞,明明一直期待對方能長大成熟,可真到了這一天,他又覺得有些惶恐。
大概是因為知道,隨著少年的成長,很多東西都會慢慢改變,而此刻的裴野,無從判斷這些改變是好還是壞。
當日,裴野去營房里看了一眼鄭彥平。
對方這病勢來得很兇猛,雖然用了藥,這會兒依舊昏迷著。
“他什么時候能醒”裴野問道。
“池大夫來看過他,給了藥,說不出意外的話,黃昏的時候燒退了人就能醒。”旁邊的一個軍醫道。
裴野應了一聲,道“你去幫池大夫吧,這里我找人看著。”
“是,將軍。”那軍醫朝裴野行了個禮,而后便退出了那間營房。
裴野盯著鄭彥平看了一會兒,依稀記得此人在自己手底下待過,在戰場上的表現還算勇猛,倒是一直沒有什么異樣。實際上,這次楊城撥給池敬遙的一百個人,各個都是手腳利索又聰明能干的,混日子的那種楊城也不可能派過來。
“你,過來。”裴野出了營房,隨手叫過來一個士兵。
士兵聞言忙上前朝他行了禮,等著他吩咐。
“你在門口守著他,除了池大夫的吩咐,別讓其他人靠近。”裴野道。